故鄉的土

阿爾泰

一

一本古籍在沙沙作響

它滄桑的鬢發

隨風飄動

它褪色的思緒

早已風化

我翻開了

字跡斑駁的古籍

無云的天空

飄起了雨

哦嗬

故鄉的土喲！

用那些永恒的日子

哄搖著金色的朝陽

點點顆粒都在燃燒的

蒼邁呼嘯的寶鉆啊

我輕撫著這

命途多舛的寶鉆

幸福

將我埋沒

哦嗬

故鄉的土喲！

二

廣袤而純潔的心

蒙古婦人柔軟的手掌

讓世界永葆青春之地

讓心愿從不落空之所

四射的、褐色的乳

初生嬰兒柔弱的顱頂

愛的盔甲守護它

任何刀槍不能傷

讓我

能夠體面存活的

臉面

讓我

能夠昂起頭顱的

別名

泥土色的呼吸

永不絕

我——

故鄉的土

三

歲月荏苒

敖包的石頭們

大多都老了

語言發展了

除了“嗻”

還生出其他很多詞

草原綠了不少

象牙般的樓宇

紛紛拔地而起

滿天星斗

與敖特爾的篝火

竊竊耳語

而我的心

向著未知

縱馬狂奔

四

緊握著

父親傳下的套馬桿

牧放著

馬群和雁陣

牧放著

遠處的青山

近處的丘陵

牧放著

青草和野花

戀人的呢喃

河流的漣漪

裊裊的炊煙

木椅的鉚榫

一縷羊毛

一度電——

所有這些

無一不是

故鄉的泥土里

生根發芽的

活色生香的

花兒

是啊！

故鄉的土喲

是無價的寶

它永遠高奏著

勝利的

凱歌

詩人

是一株蒼翠的大樹

扎根在

故鄉的土中

詩篇

是那綴枝的碩果

輕蕩在

故鄉的風中

五

踏著太陽前行

踏著豐沃、廣袤的太陽

前行呵

我是光芒、草是光芒

我們是光芒

我小巧的烏蘭淖爾

我巍峨的大青山

是啊，你們都是光芒

是永不熄沒的光芒

是從不低頭的光芒

這輪太陽呵——

偉大的祖先

用勤懇的勞動

剪斷它的臍帶

用晶瑩的汗水

洗刷它的污濁

用心中的熱血

愈合它的傷口

用錚錚的鐵骨

搭建它的承軸——

最后將它

連同四射的光芒

一起

完整地

交給了我

太陽下生活多么幸運

陽光般勞動多么美妙

草是光芒，我是光芒

所有全是光芒

是生長的烈火之光

是無煙的野焰之芒。

六

騎驢的皇帝

搜刮民脂的日子

一去不返

故鄉的土喲

鐵鏈和繩索

緊纏嚴縛的年代

已然終結

故鄉的土喲

你雖托舉著

浩瀚的

天空

母親滴落的

淚珠

卻為何能讓你

顫動？

故鄉的土喲

迷信的蒙惑

王公的暴虐

肆意橫行的時候

你不曾有半點呻吟

而牧人的獨子

醉臥荒野時

你卻為何

發出

揪心的

長嘆？

故鄉的土喲

七

我是

這世上

最富有的人

所以

我的話

注定不少

我

要說

這世上

最多的話

哦，奇妙而美好的來日啊

請你們耐心等待吧！

黃河——

是我

未吐的話語

是我

未來的話語……

責任編輯 陳 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