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曉敏,河南獲嘉縣人,河南省作協副主席,鄭州市文聯百花園雜志社原總編輯,《小小說選刊》《百花園》《小小說出版》原主編。
20世紀90年代,周潔茹應邀參加過一次鄭州的小小說筆會。長發披肩,文雅恬靜,會議間隙她便在房間里玩電腦,之前她曾在《百花園》發過一組小小說。事隔多年,她在自己的隨筆里還回憶起這件事:二十年前我已經寫過一次短故事,那個年代沒有微博和朋友圈讓我可以展現它們,那個年代,很多人連電腦都沒有……實際上能夠在最短的篇章里講完一個最完整的故事,我是覺得他們都太酷了。
周潔茹是文壇成名較早的70后女作家之一。1991年開始發表作品,著有長篇小說《中國娃娃》《小妖的網》,散文集《天使有了欲望》,中短篇小說集《我們干點什么吧》《長袖善舞》《你疼嗎》《抒情時代》等。中篇小說《文雅》獲1996年萌芽新人獎。她曾是70后代表作家之一,但就在人氣日漸高漲的時候,周潔茹選擇封筆,隨后前往美國讀書:“當時我覺得我已經寫得太多,再寫下去很難有突破,那已經不是我想要的寫作方式。如果暫時離開一下,能讓自己得到休息。”現定居香港,新著《請把我留在這時光里》被讀者譽為“復出之作”。
小說是敘述的藝術,同一件事由不同的作家敘述,可能會產生截然不同的藝術效果。每個作家在寫作中都會自然而然地用自己最熟稔的訴說方式,去建構屬于自己心目中的藝術空間。閱讀周潔茹的小小說作品,感覺作者將自己放逐在自我心緒的旖旎中,用漫不經心且又細膩有致的口吻去訴說生活,以溫和甜美、清爽流暢的文字傳遞出自己對生活的認知和經驗,不是先知先覺也不是布道說教,而是用追憶的筆觸去描述曾經過往的情緒:那種愛情或親情的滋味、生活的焦慮或淡然,稍縱即逝的感覺一一被留在了文字里。其獨特的敘述語境輕靈、縈繞而傷感,有著童話般的純凈。
愛情在周潔茹的筆下,往往呈現的是一種被深深觸痛的感覺,或許愛本身就是需要痛楚的感覺才會刻骨銘心。《豬八戒的棒棒糖》的構思新穎別致,在我們大量讀的同類故事中,這樣的構思顯得多么與眾不同。一個隱喻的故事,重新詮釋了真愛就是舍己付出的涵義。豬八戒和妖精的愛情因為現實生活而分手,妖精說她要去奔好的前程,叫豬忘了她,并且給豬留下了一支棒棒糖,實在很苦的時候,就舔一口棒棒糖。
原來小妖精把自己變成了棒棒糖,她的愛如此忘我舍身,結尾時竟不著一字,作者情感與寫作技巧隱藏得了無痕跡,真可謂此時無聲勝有聲。作者用了一個大眾心理中早已定位為貪吃貪睡的豬八戒作主角,用了一個反面角色妖精去演繹真情,使作品平添了意趣與新的內涵。
《愛的過去》講述了一個男人離了婚,卻發了個短信給前妻,說他愛她。作品在表達人們的錯位感情觀,那種感覺好像就是,失去了才知道珍貴。
面對失戀話題,周潔茹給出的答案較為含蓄。《一九九六年的自行車》中惠君的男朋友有一輛山地車,于是惠君失戀后也買了一款山地車,惠君實習時和前男友單位在一個大院,惠君會刻意將自己的山地車停在前男友的車旁,可是當前男友即將出現的時候,惠君又舍命般逃離,這一切行為意味著惠君對前男友依然不能忘懷。直到有一天惠君的山地車被偷了,惠君竟然一點兒也不難過,原來一段感情終于可以釋懷了。作品的高明處在于,借助這么一件道具,含蓄表達了一個失戀女孩對感情的執著和放下。
周潔茹的文字細膩而略帶感傷,讓日常生活情愫直觀地傳導出來,完善了人們的情感形象。“繁華的貧困,熱鬧的孤寂,青春的滄桑,她寫出了人們天天置身其中但又習焉不察的生活,在小說的敘述、對白和獨白里,傳達出一種時代的茫然和孤獨。”
責任編輯 盧悅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