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浙江省舟山市,我國著名的漁場,以盛產各種魚類聞名。
在登步島附近,為了一種獨特的魚,陳優存常年漂在海上,做著整個舟山獨一份的生意。
對陳優存來說,長120米寬40米的漁排十分重要,關系到他一家的生存和財富,不能出絲毫差錯。陸地上簡單的工作,在這里卻變得十分危險。他已經掉下去好幾趟了。
漁排下每個小格的漁網就有3米多高,如果一塊木板松動,都可能導致上萬元的魚被海水沖走。陳優存最怕的是風。但是,每年到了冬季,他最盼的卻是西北風。因為西北風越大,越是他掙錢的好時候。每當臨近春節,陳優存的漁排都是最忙的時候。他要趕著著要將新鮮的魚打撈上來,供應紅紅火火的春節市場。
陳優存今年52歲,浙江省六橫人,養魚賣魚十多年,一直小打小鬧,默默無名。直到一次搬家后,老陳養上了網箱里的這種特別的魚,他在舟山變得有名氣起來。而這種魚也給陳優存帶來了源源不斷的財富,改變了他的命運。
這是日本黃姑魚,這條上面有一條金線。它是東海的固有品種,現在還只有陳優存養殖成功,是陳優存的獨家買賣。春節前后,如果不提前預訂,根本要不到貨。為了買到這種少見的魚,不僅當地的五星級酒店慕名而來,定點拿貨,甚至很多顧客都特意到漁排上等貨。它越吃越感覺味道好,送人拿得出去。
這些新鮮的日本黃姑魚并不值錢,市場上最多能賣10多元1斤。但是這些魚只要到老陳的手里待上兩天,不僅能賣到50多元1斤,還十分走俏。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陳優存又是怎樣與這種特別的魚結下不解之緣的呢?
2008年,陳優存在舟山市沈家門的巷子里,開了一家的檔口賣海鮮。別看檔口面積不到10平方米,一年忙活下來也可以賺30多萬元。
可是一天,陳優存卻告訴妻子,他要關掉這個檔口,把家搬到海上去。這個消息讓妻子一驚。
距離陳優存的檔口大約100米處,是我國有名的漁港,沈家門漁港。舟山很多出海捕撈回來的漁船都停靠在這里。直到現在,陳優存有時候也會來到這里收貨。蝦子、虎頭魚、石頭蟹……收貨賣貨的過程中,陳優存發現了一個商機。
天冷了,八爪魚會吃自己的觸角。吃到一定的時候,漁民捕上來,只剩下一兩個觸角的都有。遇到危險時,八爪魚會噴射出墨汁,掩藏保護自己。陳優存就是在八爪魚身上發現了機會。當時他一年銷售八爪魚兩萬多斤,能賺20多萬元。嘗到了甜頭的陳優存打聽到八爪魚的生長速度很快,動起了自己養殖八爪魚的心思。
陳優存說:“它兩個月就會長到兩斤。一個章魚(八爪魚)成本15元,最多可賣50元,掙錢很厲害。
2008年7月,陳優存挑中了登步島附近的這片海域,決定在這里安家,養殖八爪魚。
小船捕上來的八爪魚很多。一天可以收購三四千斤。他想投資100多個網箱。從繁華的沈家門搬到了100多平方米的漁排上,剛開始老陳很不適應,感覺漁排上搖搖晃晃,干活都不踏實。吃飯燒菜,蔬菜都得省著吃,吃完就要上岸采購。漁排離不開人,妻子一年難得上岸幾回。即使是過年,夫妻倆也要守在漁排上。就這樣過了7年。
因為忍不住海上的冷清和寂寞,工人走了一撥又一撥。老陳一年年擴大著漁排的面積,他相信自己能在海上織起新的財富大網。到2012年,陳優存的漁排已經從100個網箱擴大到1000多個,陳優存不僅在沈家門買了房,還添了兩條漁船。
就在陳優存想進一步擴大漁排的時候,2012年7月,臺風來襲,他眼睜睜地看著漁排七零八落,魚全跑了。他喊破喉嚨,卻沒有任何辦法。七個漁排全部沖到外海了,4條船拖了一天一夜,才把剩下的漁排拖回來,只有1/3了,100多萬元的魚所剩無幾。4年的心血,一下回到了原點。
2012年8月,陳優存得知,浙江海洋學院海洋水產研究所正在推廣日本黃姑魚,這種魚已經推廣了很多年,都沒有漁民養殖成功。
日本黃姑魚主要分布在我國的東海和日本南部沿海。因為東海區野生資源日趨減少,市場上很難見到。浙江海洋學院海洋水產研究所推廣日本黃姑魚一是為了增殖放流,保護生態環境。二是因為這種魚生長速度快,養殖周期短。
可是陳優存很疑惑,日本黃姑魚5個月能從5公分長到1斤左右,按理說應該很受養殖戶歡迎,可是為什么推廣十多年,效果卻不理想呢?他找到試養的一些養殖戶打聽,才找到原因:這個魚挺會吃的,兩萬條魚1天可以吃兩三千斤小魚,兩三千元一天,漁民擔心賣不出去,不敢養。這個魚賣價到底是多少,誰都不知道的。投入大,產出不清楚,沒人敢冒險。
陳優存覺得,這是一個機會。如果自己能率先養殖成功,說不定它就能成為自己獨一無二的王牌。
2013年1月,養殖五個月后,兩萬條5公分的日本黃姑魚苗長到一斤多。陳優存十分高興,日本黃姑魚少見,定價十五元一斤也不貴,肯定能一炮而紅。他興沖沖地拉了兩萬斤魚到浙江省舟山市的東河市場,很快就傻眼了:所有的人過來一看就走,就是沒有人感興趣。
舟山人基本不吃養殖的魚,都吃野生的。
陳優存灰溜溜地回到漁排上。他很不服氣,決定自己燒一條嘗嘗,這一吃,陳優存覺得壞了:不好吃啊,活魚的時候腥味很重。
兩萬多條魚,半年就砸了20多萬元,賣不出去甭說掙錢,每天還得喂兩三千元的小雜魚,這可怎么辦?
這時候,魚鲞的香氣啟發了陳優存。在浙江省舟山市,曬魚鲞是漁民的習俗,魚鲞俗稱魚干。將新鮮捕撈上來的魚刮掉魚鱗、剖開、清洗、用鹽水浸泡后,趁著海風晾干,最終制成魚鲞。陳優存決定將日本黃姑魚也做成魚鲞試試運氣。
2016年1月,陳優存邀請了一些親朋好友上漁排游玩。很快,老陳漁排上的魚就引起了客人的陣陣尖叫:“從來沒見過這么大的活魚!”
當年陳優存就是靠著這種漁家樂的方式,將日本黃姑魚推薦給經銷商和朋友們。
陳優存說:“養了兩年的日本黃姑魚很大,看完了,再吃一頓全魚宴,紅燒魚鲞、清蒸魚鲞、魚鲞燉白菜……朋友和經銷商紛紛訂購魚鲞,兩萬斤銷售一空。”
在舟山的市場上,魚鲞種類很多。從40多元1斤的黃魚鲞到80多元1斤的墨魚鲞,顧客的選擇很大。那陳優存的魚鲞到底有什么特別,能讓日本黃姑魚身價倍增呢?
陳優存說,他做的的魚鲞味道鮮美有三個絕招。第一,他的魚都是現殺先做,而市場上的不一定都是活魚制作。用新鮮的活魚做出來的魚鲞在口味和外觀上都會有差別。活魚劈的透明;死魚劈的光不一樣,它看過去就是黃的,里面看不出亮。第二,海上自然的西北風是老陳做魚鲞最重要的配方。因為魚干曬得干,快。魚鲞曬成七分干就可以了,挺好吃的。曬得太干以后太硬。腥味給太陽一曬,風一吹,腥味就沒了,帶走了。第三,和工業設備烘干的魚鲞相比,更保留了傳統的味道。所以,老陳的魚鲞能賣到50多元1斤。
日本的黃姑魚鲞,因為舟山市場只有他們家有,有些5星級酒店、海內外的客人,要買這個魚鲞,只能找他。
現在,每年老陳的魚鲞訂貨量近1萬斤。春節是銷售的旺季。
2016年,為了增加漁家樂的趣味性和降低養殖的風險,陳優存將漁排上魚的品種擴大到七八種,比如真鯛魚、黑鯛魚、石斑魚、十八枚(斜帶髭鯛)、黑鮸魚,一年的銷售額大約有200多萬元。
陳優存計劃將漁排上的網箱再增加100個,養殖更多的日本黃姑魚,開發出更多的美味,做成自己的品牌。他想做好魚干品牌,做糟魚,用酒粑放起來,會賣40多元1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