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角度梳理人大研究生猝死之謎

人大碩士研究生畢業的青年學者雷洋7日晚落入警方一抓捕行動，這期間突然死亡，成為全新的輿論熱點。警方發布的最初消息是，雷是在警方查處北京昌平霍營街道一足療店內賣淫嫖娼時被抓6人的其中一人。雷試圖逃跑，警方依法對他采取強制約束措施，在被帶往公安機關審查過程中，雷突然身體不適，警方將其送往醫院，但終因搶救無效死亡。

雷的家屬和同學通過互聯網質疑警方說法，他們強調看到雷的尸體時，其手臂和頭部都有明顯淤血，律師說他的嘴里往外流血。他們提出一連串質問，并介紹雷平時“身體健康”等。媒體還有一些出事當天是雷的結婚紀念日，他“很愛妻子”，孩子出生僅兩周多等容易讓讀者動情的報道。

總的疑問指向警察“暴力執法”導致了雷的死亡，更激烈的聲音或直接或迂回質疑警方是因打擊賣淫嫖娼而抓到雷洋的，“警察草菅人命”“每個人都沒有安全感”成為這類輿論的突出總結。

一位初為人父的年輕人就這樣意外而亡，非常令人惻隱、憐惜。我們的社會有這樣的不確定性，也著實令人遺憾。然而事情究竟是如何發生的，還原真相需要一定時間，但我們相信，這樣的還原是不可阻擋的。

目前網上流傳的細節都是碎片化的，我們在此對這些散亂信息和以往的經驗做些梳理。

第一，雷洋本去機場接人，很短的工夫里就落到警方手里，并且猝死，這的確挺離奇的。可以想見他的所有親友聽到這個消息時是多么震驚，他們懷疑警方把他“打死了”，甚至不相信他是在“嫖娼地點”被抓的，恐怕是很自然的心理反應。

第二，警方沒有置雷洋于死地的動機，處置現場和帶他去警局的路上也沒有對他施酷刑的特殊必要。但是雷好好的完全出于自身原因猝死的概率極低，在這兩種情況中間的某個第三種情形很可能存在。

第三，警方表示雷某有“抗拒執法”和“企圖逃跑”的情節，并承認對他采取“強制約束措施”。另有報道說，警察對家屬表示雷中途跳車時“頭部著地”受傷，這些情節的真實性和它們與雷猝死之間的關系，恐怕是調查展開的關鍵方向。

第四，現在只要有嫌疑人在警方控制之下出事，警方往往不具有面對輿論質疑的公信力。這是世界性的問題，但中國的情況尤其嚴重。要把這件事調查清楚，并提供足以讓輿論信服的結論，執行此案的同級警方主持調查將很難有說服力。調查組的“第三方”性質越明顯，效果將越好。目前家屬和律師要求檢察院介入調查，官方應就警察執法糾紛的調查進行機制性構建。

第五，雖然涉事警察“掩蓋事實真相”作為一種可能性不應排除，但是如果認定整個警方有對事件處理全過程造假的動機，堅持只要基本案情不推翻就不可信，則不可取。中國司法系統沒有對這個基層案件造假的任何理由。中國抓了那么多高官，周永康都被拿下了，公安系統落馬的非個別人，有什么理由庇護一個執法現場出現的過錯呢，如果這個過錯的確存在的話。

第六，事情一出來，家屬一方的指控迅速在輿論場占了上風，警方的通報則顯說服力不強，這樣的局面一再出現，已成“痼疾”。這個問題恐怕需要下大力氣進行綜合突破，否則它對國家治理資源乃至政治資源的消耗將會持續下去。

中國的幾百萬警察守護著世界最龐大社會的安寧。一方面要嚴厲治警，盡最大努力提高他們的執法準確度。一方面社會應始終把尊警愛警放在應有的位置上。二者舍其一，都將是中國社會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