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日憂菲新總統南海轉向

●本報駐菲律賓、泰國、日本、英國、加拿大記者 黃棟星 張志文 藍雅歌 紀雙城 陶短房 ●本報記者 崔杰通 ●陳一

根據已開出95%的選票結果，菲律賓總統候選人杜特爾特（前譯杜特蒂）10日以絕對優勢贏得了大選。他的對手當天均承認敗選，杜特爾特隨后宣布，他“懷著極度謙虛的心態接受人民的付托”。71歲的杜特爾特以“強硬”著稱，競選期間多次拋出引發爭議的言論。盡管菲多數選民支持杜特爾特，但美國、日本等對他即將上臺卻感到擔憂。西方媒體宣稱菲“可能重返獨裁統治”，但它們無疑更擔心這位新總統可能在南海等問題上遠離目前阿基諾三世“聯美抗中”的政策。“美國之音”引述參議院外交關系委員會前主席盧格的話稱，“未來美菲兩國防務合作關系的發展將難以預測”。杜特爾特目前尚未正式宣布其對外政策，此前在南海問題上的發言也不乏矛盾，但他9日在投票后專門針對南海問題表態稱，希望舉行南海問題多邊談判，并稱“菲中可共同開發南海油氣資源”。對此，中國外交部發言人陸慷10日表示，由于眾所周知的原因，中菲兩國關系近年來遭遇嚴重困難。希望菲新一屆政府同我們相向而行，采取切實措施妥善處理有關分歧，推動中菲關系重回健康發展的軌道。

菲“強人”以絕對優勢當選總統

菲律賓全國選舉委員會10日在馬尼拉宣布，截至10日晚8時，根據已經統計出的95％的選票，達沃市市長杜特爾特贏得的選票數高達1553萬多張，領先排名第二的執政黨候選人羅哈斯939萬多張選票。《馬尼拉時報》網站稱，即使尚未統計的選票一張不得，杜特爾特獲勝也已成定局。面對杜特爾特以絕對優勢勝出，羅哈斯、副總統比奈以及參議員格蕾絲·傅等主要候選人10日先后召開記者會宣布敗選。菲律賓現總統阿基諾當天也表示，接受并尊重選舉的結果。

“我懷著極度謙虛的心態接受人民的付托”。馬尼拉電視臺10日稱，杜特爾特當天在達沃面對歡呼雀躍的支持者們宣布，他“將不僅在白天工作的每一個小時里，而且要在睡眠中做出最大努力，不辜負選民們信賴”。報道稱，經歷菲律賓史上最激烈、最具分裂性的選戰后，他呼吁愿意拋棄敵對，與對手和解：“我愿意伸出我的手，讓我們現在開始愈合。”他還稱，將在6個月內消除全國的罪案，杜絕貪污。

菲全國選舉委員會稱，至少81%的菲律賓選民到票站投票,比上屆大選投票率高出4個百分點，這是一個破紀錄的數字。根據臉譜網站在當地的統計，菲律賓有2200萬人在臉譜上交流對大選的看法，引發了2.68億次互動?！斗坡少e每日問訊者報》稱，杜特爾特的高支持率反映出菲律賓民眾對國家現狀的不滿，選民們期待“強人”鐵腕整治國家。在選舉中，杜特爾特一再向支持者表示，如果當選總統會嚴厲打擊一切犯罪活動，“用盡一切辦法，執行菲律賓所有的法律。”

盡管菲律賓各大媒體都聚焦于杜特爾特在內政問題上的表態，但他在9日選舉投票后接受記者采訪時專門談到南海問題。路透社引述他的話稱，“中國應該尊重200海里的專屬經濟區，應該和菲律賓一道共同開發近海石油和天然氣”。他稱：“我將對中國說，‘不要聲稱擁有這里，我也不會堅持這里是我們的。’如果你們想加入進來一起開發，很好，我們都能獲得天然氣和石油。我認為這是共享。”他還稱，南海問題需要有關各方進行談判，同時還要邀請美國、澳大利亞和日本這些大國參與進來，“他們（西方國家）想要舉行一個多邊談判，或許就是今年。我認為沒有人對戰爭感興趣。”

“菲律賓選出新總統，與美關系恐生變”？

“中方關注菲律賓舉行的大選。我想強調的是，菲律賓是中國的近鄰，兩國人民之間有著傳統友誼。中方一貫重視發展對菲關系，努力維護兩國關系大局。”中國外交部發言人陸慷10日在被問到杜特爾特關于南海的最新主張時表示，在南海問題上，中方贊同并倡導東盟國家提出的“雙軌思路”，即有關爭議由直接當事國在尊重歷史事實的基礎上，根據國際法，通過談判協商妥善解決；南海地區的和平穩定由中國和東盟國家共同維護。中方還主張，在有關爭議解決之前，地區國家應當通過制定規則、建立機制妥善管控分歧，通過開發與合作爭取實現互利共贏。

與中方的平靜表態相比，有些區域外國家卻對此表現出不安。西方媒體仍把杜特爾特稱為“放火者”、“局外人”或“未來的獨裁者”。法新社稱，在煽風點火式的競選活動之后，“放火者”杜特爾特在大選中取得巨大勝利。他發誓要用殘忍而快速的方式解決該國犯罪和貧窮問題。即將離任的阿基諾總統一再警告該國有處于一個獨裁者手中的風險。報道稱，杜特爾特在國際外交圈也引起了強烈的反感。他上個月對一名1989年死于菲律賓的澳大利亞女傳教士開出格的玩笑，并稱教皇是“妓女的兒子”。美國和澳大利亞駐菲大使公開抨擊他，但杜特爾特卻強硬回擊要美澳“閉嘴”。

英國《金融評論》網站稱，菲律賓正在迎來一個“強硬的民粹主義強人”，這個新總統很可能“讓這個世界是發展最快的國家退回到前途不明的過去”。報道引述菲律賓美國商會執行主席欣奇利夫稱，“他沒有外交政策，也沒有正式的經濟政策，他讓人們都在緊張。”

實際上，真正令西方擔憂的是杜特爾特的對外政策。“菲律賓大選令華盛頓感到心痛”，美聯社稱，為了尋求華盛頓的支持以對抗中國，歷史上曾充滿喧囂的美菲關系近年來發展勢頭迅猛。但是，現在美國人卻沒有一點信心，他們無法確定最終的獲勝者杜特爾特將如何引領菲律賓的對外關系。

“菲律賓選出新總統，與美關系恐生變”。“美國之音”稱，菲律賓選出了一位新總統，人們預計未來美菲防務關系可能遇到挫折。報道稱，華盛頓的觀察人士說，杜特爾特在當選后執政初期可能會謹慎甚至拖延實施前任政府與美國達成的一系列防務協議，包括菲律賓向美軍開放使用5個軍事基地。在美菲協會日前舉行的一場討論會上，美國參議院外交關系委員會前主席盧格說，未來美菲兩國防務合作關系將難以預測，這不僅因為菲律賓政府換屆，也因為美國即將有一位新總統。他說，“我看到這樣一個令人不安的趨勢，新一屆行政當局上臺，尤其是一個不同的政黨執政時，往往會把嚴厲的競選言辭當真，不假思索地否定前任政府的任何政策。”

美國軍方的《星條旗報》稱，“說話輕率、發誓同犯罪作斗爭”的達沃市長杜特爾特在菲總統大選中勝出，他對美菲重新煥發活力的軍事關系表示懷疑。報道稱，杜特爾特一直對外國部隊駐扎在菲律賓持保留意見。他曾公開表示，美國在菲律賓的影響力太強大了，菲律賓不需要華盛頓在南海問題上的幫助來應對中國。

“菲律賓不能只靠著南海吃飯”

除了擔心美菲關系可能生變，美國等一些國家更擔憂菲律賓可能退出美日菲組成的“反華鐵三角”。“下一任菲律賓總統不應就南海問題直接與中國舉行雙邊談判”。《紐約時報》9日引述華盛頓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東南亞項目主任歐內斯特·鮑爾的話對杜特爾特發出警告。鮑爾稱，“如果國際仲裁庭公布南海裁定，而菲律賓新政府卻與中國舉行雙邊談判，就會削弱其他國家訴諸國際法和仲裁的積極性，并將增加南海爆發沖突的可能性。”

“菲律賓新總統親中嗎？”《日本經濟新聞》網站10日稱，杜特爾特雖然主張強硬政治，并尋求變革受到選民支持，但是他多次發出親中言論，日本、美國和現任阿基諾政權正在加緊推行的南海安保政策是否能夠繼續成為未知數。該報另一篇文章稱，菲新總統將影響美日等12個國家參加的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定（TPP）的未來。菲現任總統阿基諾竭力想加入TPP。如果擁有超過一億人口的東南亞新興市場菲律賓加入，TPP價值將得以提高，“親美同盟”也將加強。但如果菲律賓推遲加入，將對美國的亞洲戰略產生影響。

日本共同社10日稱，在官房長官菅義偉當天的記者會上，有記者就杜特爾特表示要與中國展開對話問道，其上臺是否會影響日本在南海問題等方面的政策。菅義偉對此表示“不予置評”，僅稱“將努力推動與菲律賓新政府的戰略伙伴關系”。而日本防衛相中谷元當天稱，“希望再次確認合作關系”，他稱日本有意在菲律賓新總統就任后，就向菲海軍出租日海上自衛隊二手教練機“TC-90”等雙邊防務合作加以確認。

“從杜特爾特最近有關南海問題的表態可以看出，他展示出一些與阿基諾三世對外政策的不同之處，他起碼承認爭議，表示愿意談，這表明菲律賓的南海和外交政策確實存在調整的可能。”中國國際問題研究院研究員沈世順10日接受《環球時報》記者采訪時表示，杜特爾特的這種表態，跟菲律賓民眾更重視國內事務的呼聲有關。由于阿基諾三世緊跟美國，將菲中關系搞成了“全面對抗”的態勢，杜特爾特如果想展示與前任的不同，改善對華關系是最容易出成績的領域之一。

對于杜特爾特先后就南海問題發表過自相矛盾的言論，沈世順說，這表明他的南海政策還沒有完全確定。不過，東盟其他國家都希望菲律賓改善與中國的關系，菲律賓以后或許會向東盟主流靠攏。沈世順說，“菲律賓不能只靠著南海吃飯，也不能靠南海問題長期操弄國內民族主義情緒，與中國關系搞僵，當然是菲律賓更被動、損失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