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給母親獨自傾聽

潘永翔

四十年前

3月17日——

疼痛開始的那一天

這世上最疼愛我的人

離開了這個世界

從此，想念像一根無法剪斷的線

纏繞了我的一生

今天想來只用“想念”已無法表達

此時我痛楚的心情

那根疼痛的神經

一直延伸到今天以及

我兒子的身上

沒有什么比“離開”和“失去”

更加絕望

北方三月的春寒

是這樣的徹骨

從此烏云彌漫了我的童年

媽媽——這個本該讓我溫暖的稱呼

我只能偷偷地躲在被窩里呼叫

媽媽——這兩個字

成了每次都能擊中我要害的子彈

生活中總是讓我躲閃不及

沒有哪個媽媽

生了孩子就是為了遺棄

可是你為什么獨自走了

還帶走了家里的快樂

帶走了爸爸的笑容

從你走的第二天

我就看到爸爸的腰彎了下來

不知道是不是為了更好地看清

泥土下的你

而我盼望長高

長高到和天堂接近的距離

我知道

在遙遠的天堂

你正在低頭看著我

夜深了

臉上委屈的淚水

流進夢里

黑夜蒙蔽了所有的光明

膽小 ?自卑 ?懦弱 ?憂郁......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

沒有母親的孩子的性格

但是在你缺席的情況下

為我鑄成了一生的卑微

四十年沒有眼淚

當我在高樓上仰望你的去路

兒子的一聲呼喚

讓我淚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