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云龍
去年秋天,好朋友轉學去外地,臨走前送了我一盆新培出來的綠蘿。他說,這種植物就像仙人掌一樣,生命力很強,給點水,給點陽光,就能活得很好,不需要特別費什么心思,你好好養。我聽后欣然接受,隨手放在了窗臺上,偶爾給它澆些水,便見它肆意地生長了起來。在那日漸肅殺的季節里,它依舊青翠可人,活得生機勃勃。
后來,秋深到了盡頭,冬款款而來。2015年的冬,寒潮異常地活躍。我裹著厚厚的羽絨服,兩點一線地活動在學校和家之間,應付著高二繁重的課業。由于壓力太大,面對爸媽的嘮叨,我總是很焦躁,常常為一些小事跟他們爭執。但我知道他們總會原諒我。男孩子嘛,十六七歲正是青春叛逆的時候,我理所當然地這樣想著。
春節的時候,朋友來家里玩,問我,綠蘿養的還好嗎?我說,當然,好著呢!說完,我習慣性地順手指向了窗臺,卻有那么一瞬間的啞然。其實我已經不記得上一次給它澆水是什么時候的事兒了,但之前的觀察讓我理所當然的認為,它應該長得很好。而事實上,綠蘿雖然還在那里,卻已全然沒了生氣,先前蔓生的長長的莖葉不知何時已經萎蔫,僅剩下主根上的兩枝還泛著翠色,但葉片已不似初來時肥厚光鮮。我走到窗臺前,撩開半掩在綠蘿上的窗簾,端起花盆郁悶地嘀咕著“不應該啊,不是生命力很強的嘛,這也太不禁夸了”。朋友無奈地搖搖頭,說,哪有什么應該不應該,它就算生命力再強,你也不能完全放任不管吧。說完,他打開手機里的相冊給我看他養的綠蘿。照片里三只不算大的花盆上蓬著翠綠的莖蔓,葉片肥厚而有光澤。朋友拍這些照片的時候,外面在下雪,照片里可以看得出窗外的雪景,兩者相襯,更顯生機,無限美好。朋友走的時候跟我說,你要改改你這總是理所當然的想法。這世界上所有美好的東西都不會是理所當然的。你不去在乎,不去維護,那么無論在你看來多么理所當然的事情,最后的發展都可能會背道而馳。
朋友的話在我的心里激起層層漣漪,素來大大咧咧的我那天竟有些失眠。我的綠蘿已被朋友重新打理了一番,修去了萎蔫的莖葉,松了土,澆了水。我看著它,想象著東風起時它翠綠可人的樣子,煞是美好。這么想著,也不知何時睡著的。醒時,我聽到客廳里爸媽說話的聲音,看了眼時間,才不過七點而已,天都還未大亮。起床走到客廳,見他們已經穿戴整齊,正準備出門,我才意識到已經初八了,我的寒假還在繼續,但他們的假期已經結束。餐桌上放著他們給我準備好的早餐,客廳里收拾得整整齊齊。他們看見我,說,還早,再去睡會兒吧,我們上班去了,早飯在桌上,你自己熱一下再吃……我聽著他們的囑咐,想起前一天早上還因為早飯不合口味而跟老媽犯過混,也想起這么多年來他們晚睡早起地給我準備早餐夜宵,為了給我更好的生活而起早貪黑地努力工作……那些在我看來理所當然的美好生活,背后盡是他們的付出與維護。
他們囑咐完,聽我回了聲“嗯,知道了”,便安心出門了。也許我應該在有所領悟時有些煽情的舉動,可生活不是小說,骨子里的少年心性也讓我沒辦法如此煽情。但我會在以后的日子里慢慢地讓他們看到我的改變,我會放下那些理所當然的想法,和他們一起為了創造和維護生活里的那些美好而努力。
(作者單位:華師一附中高二(2)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