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柳楊
我的“籃球生涯”
◎文/柳楊

各位可能注意到了,本文標題中籃球生涯四個字是打了引號的。為什么,我一說就清楚。所謂生涯,一般是指一個人的一生、至少大半生在從事某種事業,比如演藝生涯、運動生涯等等,而我所謂的籃球生涯實在是太短,僅僅只有兩年時間,所以要打上引號。但是時間雖短,記憶卻深刻,而且影響了我一生的愛好,所以依舊謂之“生涯”。
“文革”前剛上初一就迷戀上了籃球。原因有很多,比如學校操場上有很多質量不錯的籃球架,體育老師是個籃球迷,更有幾個癡迷籃球的同學。于是初一的第二個學期,班級籃球隊就成立了,我有幸成為其中的一員。
既然成立了籃球隊,就要比其他同學多一些付出。放學之后,人家都回家了,我們要留下來上一堂訓練課,也不是每天都上,也不是每次都有體育老師帶領,但是只要有訓練課,大家都很認真,每節課下來滾的跟泥猴似的。
所謂訓練,就是學習打籃球的那些基本動作。三步上籃容易學,也好玩,男孩子一學就會。還有傳球練習,倆人一組,相距四五米站立,雙手胸前持球,然后大臂帶動小臂,小臂帶動手腕,將籃球水平送出。傳球訓練也不難,只是有些單調。最難的是運球,初級要求是一手運球,沿著球場邊線前進,另一只手要高高舉起。這是體育老師出的點子。他要求我們運球的時候不能看球,而是要抬頭看前方,如何養成這個習慣,關鍵就在那只高高舉起的手臂,我們一邊運球,一邊看著體育老師的手勢,他伸出一個指頭,我們也要伸出一個指頭,他變成三個指頭,我們要趕緊變成三個指頭。這就太難了,往往顧上看老師的指頭變換,手下的籃球就不見了,顧了手下的籃球,就看不見老師的手指頭,自然會受到訓斥。好在老師只是教給了我們這個訓練方法,他顧不上經常帶我們,而我們自己訓練的時候就亂七八糟敷衍了事了。反正只是一個班級隊,基本上屬于自娛自樂。
我們的隊長是個熱心人,他組織我們訓練,聯系比賽,采購隊服,所謂隊服,可不像如今的孩子那樣豐富,專用球衣,專用球鞋,我們就是一人一件白背心,印上號碼而已,沒有球鞋,有時就穿著奶奶做的布鞋上場比賽。
光自己訓練不行,還要想辦法提高。有一天,記得是冬季,隊長把大家召集到一起,說是電影院正在放映一部紀錄片,是一場高水平的籃球比賽,每人交兩角錢,他負責買票。
走進電影院,果然放映的是一場球賽,是訪華的蘇軍籃球隊對陣中國八一籃球隊。已經記不得輸贏了,似乎是八一隊戰勝了蘇軍籃球隊,也或許因為是一場揚我國威的勝利,所以才拍成了紀錄片而且在全國各地公映。那一場比賽應該是在1964年,中蘇關系早已度過了蜜月期。
平心而論,在那個年代,這一場“電影籃球”毫無疑問是我看到的最精彩的比賽了。那時候根本就不知道美國還有個NBA,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那么多能跑能跳的黑大個,把籃球玩到出神入化。
我們的班級籃球隊有過很多比賽,對手大多是本校的其他班級,輸贏無所謂,就是玩個高興。只有一次例外,大約在1966年春天,隊長告訴我們說聯系了外校的一個球隊,他們實力不是很強,我們跟他們打一場,可以揚我隊威。
球隊成立一年多了,還從來沒有出過校門,如今聽說要跟外校比賽,大家無不躍躍欲試,訓練的勁頭也空前高漲。
比賽那天是星期三下午,“文革”前的中小學,星期三下午是老師的政治學習時間,學生就安排了自習課。上完兩節自習,我們興致勃勃奔外校而去。人家那邊比我們的場地好,所以我們同意在“客場”比賽。
比賽的過程不必贅述,結果是我們大敗虧輸,狼狽而逃。
回來的路上隊長臉色鐵青,先是埋怨我們臨場發揮不好,繼而忿忿地說他們請來幾個高年級同學,“弄虛作假跟我們比賽,贏了也不光彩”!我問你怎么知道他們弄虛作假,隊長說他們的訓練我看過,幾個人的面孔我都熟悉,個子沒那么高,塊頭也沒那么大,而今天上場的幾個主力我都不認識。
聽見隊長這么說,大家心里越發郁悶,好不容易走出校門打了一場比賽,本來想著揚我隊威,結果卻是丟人現眼!
從那天以后,我們的球隊便一蹶不振了。大家不再訓練,也不再打比賽,很快夏天來到,“文革”開始,一切都變了模樣。
但是那不足兩年的籃球生涯卻造就了我一生的愛好。下鄉的時候代表生產大隊參加過公社舉辦的籃球賽,參加工作以后,單位有籃球場,時不時也會玩上一陣,但是從來沒打過正式比賽。我所在的這個單位是從遼寧遷來的,籃球高手如云,大家都知道,遼寧一個省撐起了中國籃球半邊天。而我在學校練就的那點兒能耐,完全就是雕蟲小技了。
上世紀八十年代回到城里,沒地方打球了,只好看球,好在開放了,有了NBA,可以盡飽眼福,這些年來CBA也漸入佳境,不乏看點,所以我的籃球生涯還在繼續,只是不再辛辛苦苦滿球場跑,而是坐在電視機前,舒舒服服地享受比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