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海南·王振文
告別老車
◎文/海南·王振文

單位給我配了一部新車,只好忍痛賣掉了自己的老車,因為對我來說,要養兩部車是不可想象的。
我的老車并不老,只用了有七年。說它老,是指它的款式。因為后備箱的設計,也被人戲稱為“大屁股”。這款馬自達旅行車,據說是1992年日本馬自達公司為北美警方設計的。莊重的外表,2.0排量,后輪驅動,重心低,沒有豪華的裝飾,實用、耐用。選這種樣式老舊的車,是因為它同我的為人準則一樣把精力都用在干實事上。
2002年,我決定買一部自己的車,先后考察了奇瑞、派力奧等多種車型,最后發現了這款電噴的海馬6470旅行車,是老婆首先拍的板,斬釘截鐵——“就是它了”!
記得剛買回來時,我曾寫了一篇文章《飛起來的2002年》。我在文章中寫道:
“選好愛車等待辦手續的日子,實在難熬,如同準爸爸在產房門前搓手頓腳,焦急地等待著新生兒落地一樣。
9月11日,雨,一個難忘的日子。我如愿拿到了鑰匙,夢想終于變成現實:我有了一輛屬于自己的車!
第二天一早,剛剛掛好車牌,我和老婆就迫不及待地上路了,并且是直奔三百公里外的珠海。車輪在高速路上輕盈地滑過,耳邊是悠揚的樂曲,看天,天更藍,看山,山更綠,真的,心都跟著一起飛了起來!”
在文章的最后我還動情地說:“給家裝上了輪子,就給生活插上了翅膀,我會在新的高度上,把握未來。”
七年來,它帶著我們去了珠海,廣州,桂林,長沙,武漢,汕頭,廈門,還有兩千多公里外的山西、陜西。記得在去陜西的路上,在服務區加油時,后備箱一打開,毛毯下竟鉆出兩個人來!加油站的人目瞪口呆。原來,我們的旅行車后排座一放下,就是個一米八長的雙人床!兒子和他小姨在前面開車,我和老婆在后面睡覺,我和老婆在前面開車,兒子和小姨在后面睡覺,一箱油跑完換人。這樣我們一天跑了一千多公里也不覺累。
海馬6470已同我們產生了深厚的感情,它不再是一堆毫無感情的鋼鐵,它已成為我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成了我們家的一員,是我們腿和腳的延伸。它哪里有個不適,我都非常敏感,哪怕再累,車不保養好是睡不著的。你真心對它好,它也是心知肚明,當你需要的時候,它會毫不猶豫地挺身而出。
那年,我們從深圳出發,穿越廣東、湖南、湖北、河南四省,在翻過王屋山進入陜西時,有一段山路被洪水沖斷,形成了將近兩米深的溝,溝底是大如足球的鵝卵石。溝的兩邊圍了不少看熱鬧的農民,他們隨時準備抬出陷進去的車,掙幾個外快。很多車一看那個深溝,都調轉車頭,原路返回。
兒子打量了一下,出于對老車的信任,毅然決然地開進了深溝!老車低吼著在鵝卵石中前進,駛近溝沿時,兒子一加油門,老車咆哮起來,勇猛異常,以萬夫莫擋之勢沖上了對岸!圍觀的農民猝不及防,呼啦一下散去。只是碰掉了保險杠下擋板的漆皮,讓我和兒子心痛不已。
一次從山西返回,那時信陽到駐馬店一段高速還沒有修通。晚上11點多,我們以120碼的車速行駛在水泥路上,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車剛沖上一個斜坡,前方突然出現了一個四四方方占據整個路面的大坑!原來是修路,沒有任何警示燈和標志,大坑足有30多厘米深,3米多長。最可怕的是那直棱直角的水泥坑沿,刀削般的鋒利!
要想剎車已來不及,我只有抓緊方向盤,眼一閉沖了過去!只覺得車身猛地一沉,又彈簧一樣地蹦了起來,半天才落到地上。
我驚魂未定地把車停在路邊,出了一身冷汗,仔細檢查后放下心來,我們車優越的減震系統發揮了作用,毫發未損!
這時才看到,路邊一溜停了幾十臺車,有不少高檔車,包括威風八面的三菱越野、豐田霸道,都打著雙急燈,無一例外地斷了鋼板、彈簧,爆了輪胎。車上乘客急得亂轉,等待救援。
令人難忘的還有那次去衡山。
當時春節剛過,路上的積雪還沒消。衡山上有一段陡坡,有30多度,覆蓋著積雪,上還是不上,我猶豫著。兒子看了看,還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打著了車,用二擋沖了上去,眼看還剩三分之一坡道時,發動機的轉速急劇下降,就在車輪快要不轉時,兒子快速換上了一擋,幾乎沒有間隙,車輪又有力地向上滾去,一直開到衡山的最高峰——祝融峰。
我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要知道,如果馬力不夠,或者一擋換不進去,車往后一溜,后果不堪設想,要在那樣的情況下把車停住幾乎是不可能的。
有了這些出生入死、同甘苦共患難的經歷,我們對自己的老車更加信任和愛護了。如今這臺老車已行駛了十萬多公里,發動機、變速箱、差速器都沒打開過,操作起來得心應手。
今天,我不得不同我的老車分手了。
那天,我同新車主一起去車管所過戶,我照例給車加滿了油,洗得干干凈凈,就像送別出門的孩子一樣,讓它吃飽穿好,那種心情真同骨肉分離一般!
中午過戶手續辦好了,車主換成了別人。分手的時候,我還再三叮囑:還有兩千公里就要作保養,千萬別溫度過高,容易拉缸;注意輪胎氣壓;別加93號以下的汽油……
老車緩緩離去,我覺出了它的依依不舍,你看,那一閃一閃的尾燈分明在向我作最后的告別。
我默默祝愿,孩子,沒有我的日子里,你自己保重,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