蹭

胡展奮

你注沒注意到，蹭wifi也是一種新常態。

公款吃喝少了，蹭wifi的多了。兩者似乎沒有因果關系，但“蹭”（個人免費）的意思都差不多吧。

小區門口新開了一家咖啡廳，從酷暑時節開始，門口就不斷有人冒著高溫踟躕，不知者還以為咖啡廳的生意好到爆棚，探頭一看，卡座里鬼都沒有一個，那么，這些人半昏迷地倚著門干嗎呢？

咖啡廳收銀的無奈地說：“都是來‘蹭wifi的。”

開通wifi要密碼，也有無需密碼的，咖啡廳的老板慷慨地設置了后者，于是從早到晚都擠滿人，齊齊地低著頭，攆也攆不動，特別是幾位“寶馬紳士”，渾身名牌，手機大都是iPhone6的，也在此處蹭，我無意批評他人私德，也許，貪小之心，人皆有之，我只是好奇，比貪小更形而上的心理是不是一種“無償攫取的快樂”？一種“勝利”？

家里的寬帶組合一年才一千多元錢，其中捆綁的wifi一個月才20元，可土豪們寶馬買得起、開得起，家里的月租20元的wifi卻舍不得開通，更省著、摳著使用電信“流量”，常常拿出“程門立雪”的死磕勁，擎著iPhone6，頂著酷熱，汗出如漿地到處蹭，到咖啡館蹭、到急診室蹭、到蘋果專賣店蹭，到一切有免費wifi的公共場所蹭，徐家匯一高檔廁所自從有了wifi，便成天人滿為患，里面的一坐下就賴著不走，外面的冒著惡臭也要“發稿”，管理者一看急了，立刻設置密碼，廁所一下又沒了人。

類似的成就或“勝利”還能見諸如下一幕：每每通往虹橋機場的高架，總遇到密密的轎車一溜地路邊排隊等候，把路面堵得窄窄的。等什么呢？我總不明白。某次朋友接我，見面就說：“接你前，小弟我在機場外可足足晃了50分鐘！”我大惑，問：“為什么不進車庫？”朋友撇撇嘴，說：“那不要錢嗎？”我的天，我突然明白了，為什么一直以來通往機場的高架上總有車輛長龍泊著……話到嘴邊，差點沖口而出：朋友你也太狠啦，豪車你買得起，停車費才多少錢那也要蹭？居然自我流放了50分鐘！

（摘自《新民晚報》 圖/黃煜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