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濂
我們目力所及的范圍、各種媒介之上,都有不同字體的文字存在。它不僅能傳達漢字的意思和情緒,還構成了我們生活的文化氛圍。正如關于字體的紀錄片《Helvetica》所說:“它們存在著,仿佛就是環境的一部分……它們就好像是空氣,或是重力。”
在電腦普及之后,周遭具有藝術感的字體越來越少。平面設計變成了一個不需要書法和美術功底就能完成的工作。如今滿街的店鋪招牌,多半是出自打印店里熟稔電腦操作的年輕人之手——找出一款搶眼的字體,加上一塊顏色突出的背景,五分鐘的時間就可以搞定制作。僅僅滿足內容傳達的字體選擇,也就成為一種視覺垃圾。

方正電子字庫部的高級字體設計師汪文
電腦時代,決定我們文字氛圍的是字體的提供者,以及字體的使用者。字體設計師是源頭,一般人卻對這個群體感到陌生。隨著版權環境的改善,以及傳播媒介的變化,字體在視覺傳達中的角色越來越受到重視,設計師的境遇才慢慢發生了改變。
“刻字匠”是字體設計師的前身,也是一個可以感知的職業。西人鑄造的中文鉛字印刷技術是在1839年由英國傳教士傳入中國,“刻字匠”的工種在中國有170余年的歷史。一位生于30年代、在上海字模廠工作一輩子的老先生錢煥慶在回憶早年工作時,以自己是整個工廠唯一敢刻七號字的員工為傲。七號字只有火柴頭大小,為此他需要每天吃枸杞來明目。
現在擔任漢儀字庫藝術顧問的朱志偉經歷了從“刻字匠”到字體設計師的轉變。1971年他入行時,是外文印刷廠的刻字工。他的任務是補刻,像日本大使館的請柬、名片經常要用楷體字,特別是一號、二號楷體缺字比較多,缺字時就要雕刻補上。他的師傅能在一個五號刻坯上刻出四個繁體的龍字,那曾是朱志偉夢想達到的最高目標。
1987年,北大計算機研究所所長王選主持開發的激光照排技術印出了第一張中文報紙,中文印刷告別了“鉛與火”,迎來了“光與電”的時代,鉛字工人一夜之間失去工作。1988年,朱志偉被派往深圳,協助倉頡輸入法發明者朱邦復工作。“我首次接觸到了電腦和電腦字體,當時鍵盤上的ABCD我都找不到,經常把電腦搞得亂響……”朱志偉說,從深圳回來后,他就想著要從事和電腦造字相關的職業。終于在1991年,他得到了向王選毛遂自薦的機會,進入了北大方正。
最早方正字庫的業務并不是直接設計漢字,而是從老字模廠購買鉛字字稿,再對照字稿把漢字按照一定比例放大描在稿紙上,掃描進入電腦后進行調整。一個熟練工就能完成,不具有創造性。
等到字模廠的字稿已經輸入得差不多,培養專業字體設計人員被提上日程,朱志偉也就成了第一批字體設計師。字體分為兩種,一種是“正文字體”,還有一叫“標題字體”。“標題字體”具有明晰風格,需要經過“設計”的過程,這比較好理解。但主要的四種正文字體,宋體、仿宋、黑體和楷體在鉛字時代就已經有了,還需要繼續開發嗎?
答案是肯定的。就拿宋體的演變為例。宋體是一種適應印刷術而出現的字體,它產生于大量翻刻宋本的明代。雕版匠人為了應付上漲的印刷需求,在下刀時橫平豎直,用三角形裝飾代替了文字起末的頓勢。這樣一來,雕刻速度加快了,字體卻失去了毛筆楷書的風味,被文人稱作“匠體字”。“所以說宋體字的出現,與其說是人們審美的選擇,不如說是技術的無奈。它因為適應閱讀和生產而流傳,字型必然隨著技術進步而調整。”朱志偉說。他給我看明清兩代的雕版印刷字體對比,同樣是宋體字,字型就有疏闊和緊密之分,他告訴我:“人們利用工具控制字體的能力是在不斷提高的。”
2003年朱志偉設計“博雅宋”時就是技術進步的要求。當時的報紙采用的“報宋”,是來自上世紀60年代從日本進口的“秀英體”改良之后的宋體字。這種宋體首先是筆畫粗細不再合適。“鉛印時代,要給鉛字留出‘吃墨量,字模的筆畫就做得纖細,變成膠版印刷后完全不存在這個問題。”對比“報宋”和“博雅宋”的字體又能看出,“博雅宋”有字型扁方、結構寬博的特點,這是朱志偉研究人們閱讀習慣的結果。“中文閱讀是從左向右橫向瀏覽。字型扁方,每一行字就像有一條線貫穿其中,引導視線流動。而字面寬博是放松了字體中宮,也就是利用一種視錯覺的原理:在一個特定的方框中,適當加大中間的空間,縮小四周邊緣的空間,整個字體就會變得醒目,從而緩解讀者的閱讀負擔。”
正文字體就好像米飯或者白水一樣的東西,一款字體和另一款字體的區別,也許只能用“舒服”描述。然而每一款字體的誕生,都是心血傾注的結果。為了重新設計這款宋體,朱志偉特意做了調查。“日本的報紙正文字比國內報紙的正文字字號要大,為什么呢?《朝日新聞》在80年代訂閱量下降,他們發現是日本進入老齡化社會的結果。后來報紙就把正文字的字號加大,提出為讀者服務的口號。”設計“博雅宋”的時候朱志偉已經入行多年,但直到那時才真正明白了這個字體設計的要義。
在此之前,朱志偉還設計過“北魏楷書”和“鐵筋隸書”,也都在國際上獲獎。但朱志偉認為,那都是為了表達自己而設計的。“字體設計師應該隱藏自己,否則會對讀者構成一種干擾。”朱志偉說,紀錄片《Helvetica》里有個觀點他很欣賞——好的正文字體應該是隱形的。它就像是水晶高腳杯,只是放置、展示和組織信息的一個容器。
一方面,電腦造字時代讓字體從實物遁入虛無;另一方面,中立的字體消弭了設計者的存在,字體設計師成為一個不為人所知的群體。
方正電子字庫業務部的陳列室展示了電腦字體設計的流程演變。一套字庫,最少也要有國家標準的6763個漢字,更多的則要有2萬多個漢字。在手寫時代,每位設計師都要用筆寫下所有漢字。一個字的完成要經過草稿設計、復制正稿、畫線、勾線、填墨、描白、拍照縮小樣、修整統一八個步驟。就算是最少的一套字庫,也需要近4年時間完成。
電腦程序的出現,使得字體設計的進程加速。先由核心的設計師根據創意設計出50個字,50個字中要包括漢字的31個基本筆畫。基本零部件做出來后,就可以分給團隊其他成員一起來設計和拼字,最簡單的字庫半年到一年就可以完成。即便如此,字體設計也無法做到智能代替人工,仍需要設計師反復核對字稿,確保字體風格的統一。“同樣是‘木字做偏旁,‘林字和‘樹字中,‘木在方格里占據的比例是不一樣的,這需要手動修正。”方正電子字庫部的字體設計總監仇寅告訴我。
方正電子字庫部一共40位字體設計師。高級字體設計師汪文剛剛完成一套叫“方正榜書楷”的字體。這套字體是“標題字體”,相對于正文字體,汪文認為它的難度又是另一個層面的。“首先是怎樣確立風格。榜書楷的創意來源是明清宮闕匾額上的大字,但書寫者各不相同,需要提煉出共通之處。”汪文去了許多皇家園林收集字體,最后在一家民間的牌匾博物館中找到了一塊作為基準字體的匾額。“另外的難度則在于如何將傳統書法和現代字體設計融合。明清榜書多為繁體,做成簡體字必須加以改造。”汪文從小學習書法,對文字有著感情。“做字十分熬人,哪里有揮毫潑墨那樣暢快淋漓?”面對這冗長和枯燥,他會鼓勵自己:“一套優秀的字體能永遠流傳下去,是件欣慰的事情。”
然而,就是這樣辛苦付出后制作成的字體,很長時間受到盜版的困擾,無法顯現價值。方正電子字庫業務部副總經理黃學鈞從柜子里翻出一張光盤,那是字體曾經的銷售模式,幾十款字體打包放在一起,但根本沒人買正版。黃學鈞1991年來到方正。在他的印象里,90年代是中國字體設計的黃金年代。由于排版技術換代,字庫的市場需求量很大。國內字庫廠商幾十家,除了最大的方正外,還有漢儀、華文、華光、中易、四通、長城等等。不同的字庫廠商有不同的排版系統,受技術水平所限,各家系統無法兼容,于是都積極開發自己的字庫。隨著字庫兼容問題得到解決,字庫設計程序被破解,盜版也就隨之而來。進入2000年,市場上的字庫企業銳減到了包括方正、漢儀在內的5家左右,最大的方正字庫依靠著方正電子的其他業務進行補貼。
一個轉折發生在2007年,方正電子的字體業務改成以授權的方式進行。方正給所有侵權使用字庫的企業發告知書溝通知識產權問題,如果溝通無效,方正就會訴諸公堂。其中比較轟動的案子是方正訴美國暴雪公司《魔獸世界》游戲侵權。這款游戲中大量侵權使用方正字體。法院最終雖然支持了方正,但只判決賠償200余萬元,與方正的主張相去甚遠。另一個案子是方正訴訟寶潔公司。2008年,方正電子發現寶潔公司在洗發水瓶上的“飄柔”兩字沒有經過授權。方正電子認為,它賣給寶潔所雇用的廣告公司的只是字庫軟件的使用權,并不能延展到其中單字作為美術作品的使用上。2011年二審判決,方正輸掉官司。
像這樣的侵權官司存在爭議,主要是我國沒有對字體和單字的特別立法。“盡管輸了官司,但引起了輿論關注。”黃學鈞說。今天,除了和傳統的報紙雜志簽有字庫使用協議外,企業授權的模式仍然是方正字庫獲得收益的主要方式。但對整個字庫行業利好的是,近兩年來,我國司法界逐漸對字庫版權有了積極的認可。還有兩次字庫的合作開發,方正也策劃得相當成功。一次是在2007年推出了徐靜蕾的手寫字體,那是中國的第一款明星字體;另外一次是在2011年發起了一次公益活動,和人稱“粉筆哥”的殘疾書法家崔顯仁合作,制作成了“方正顯仁體”。“這兩次事件多少也讓公眾了解了字庫的生產過程,以及所有的字體都是有知識產權的。”
就在去年,方正字庫的銷售收入創了新高,實現了盈利。“這是一系列事件促成的結果。還有從2001年開始舉辦的方正獎字體設計大賽,字體設計這個行業才有更多人知曉。”黃學鈞說。現在方正字庫已經是整個方正集團的A類業務,每年有超過30款字體推向市場。
2009年,當方正電子這樣的企業還沒有完全擺脫經營困境的時候,丁一選擇了辭職,成立了自己的字體設計工作室“造字工房”。不過。他顯然低估了字體研發的周期和盜版帶來的困難。他帶著兩個設計師同時來做“俊雅”和“尚雅”兩套宋體字,可一年的時間字體還沒做完,房租和各種消耗讓他入不敷出,不得不回到山東老家。至今,這個發展到十幾個設計師的工作室仍然以濰坊為總部,為一線城市甚至國際知名品牌的客戶提供著字體。
看到了單純生產字庫的艱難,造字工房從成立之初就是兩條腿走路,一邊制作不同字體的字庫,一邊接受LOGO相關的定制服務。第二項服務并不用制作全套6000多的漢字,只做對方需要的字即可。與方正電子那樣的專業字體企業不同,造字工房沒有那些報社資源,它一開始就是市場化運作的。方正電子也在淘寶上賣字體,個人版兩塊錢就可以下載使用,這部分收入對于方正電子來說可以忽略不計;而最早丁一定下的個人版價格是100塊錢。“購買的人不多,基本都是設計專業的學生。”讓丁一感到振奮的是在2011年的一次促銷,他說:“那次好幾款字體放在一起打包賣10塊錢,我一天就賣了3萬塊。這說明大家認為這是有價值的,也有了花錢購買的意識。”
到2014年為止的這段時間,都被丁一稱作“土壤培養”的階段。2014年1月1日開始,丁一做出了面向個人,可以免費字體下載的決定。“其實那些愿意下載的都是大學生,并不是我認為最有能力消費的那個群體,所以倒不如讓他們成為免費的使用者和推廣者。幾年的時間,這些設計專業的學生成為專業設計師,覺得我的字體不錯就會在做設計提案的時候推薦給商業客戶。讓這些客戶出錢購買,才能成為一種良性循環。”
造字工房也向方正學習,針對商業客戶開啟了授權模式。“一款字體,我們標明5萬元是一年免費使用的價格。如果主動聯系購買,就是折扣價5000元,如果被發現侵權后追究,就要支付5萬元。”不過造字工房并沒有精力和成本與侵權者對簿公堂,丁一選擇了利用微博來維權。他“造字工房”的微博,憑著不斷分享字體開發制作的故事,積累了十幾萬的“粉絲”量。2012年,當他發現電影《失戀33天》大量使用了造字工房開發的字體后,便在微博上發表了文章,最終獲得全額賠償。最近兩年,丁一會明顯感覺版權環境有所改善。“越來越多的客戶在做廣告預算時,會單獨把字體這項做進去。我們接到的聯系電話也多了,客人主動要求購買字體。”
讓“造字工房”在業界聲名大噪的是它2013年接到了上海迪士尼樂園的設計訂單。在6月份即將開園的迪士尼中,游覽者將在主題樂園、餐廳、酒店到洗手間等上百個地方看到有造字工房專門出品的漢字。能讓迪士尼注意到丁一的作品也是巧合。2010年,迪士尼出品的電影《愛麗絲夢游奇境》在全國上映,丁一發現中文海報的文字風格和英文海報并不相符,便重新設計了一版放到了博客上。這一版設計的中文字體完全和英文相呼應,卷曲的線條好像童話中的森林,這給注重本土化的迪士尼以很好的印象。
不過在丁一看來,盡管這樣的徽標定制業務能夠給公司帶來很大的經濟效益,他還是想將字庫開發作為公司的核心業務堅持下去,希望版權問題的最終解決讓字庫真正成為可以盈利的生意。他最早做的那兩套字體“尚雅”和“俊雅”,在傳統宋體的肩架結構上做了改良,至今仍為許多家時尚媒體的標題用字所青睞。丁一總愛和別人講起那個漢字最初打動它的瞬間:那是小學里唯一一堂沒有被主課侵占的美術課,老師一筆一畫地在黑板上寫了“光”和“華”兩個字。在光影的閃動中,丁一第一次感受到純粹筆畫之間構成的美感。那是他做字的初心。
中文字體依然少得可憐。對比西方世界,英文字體有上百萬種,中文字體只有幾千種。而和第二大漢字使用國日本相比,它的中文字體有3000多種。中國內地有600多種,臺灣地區有300多種,香港特區有100多種。中文字體的缺乏為造字者創造了機會,問題則是,我們需要的是怎樣的字體呢?
顯示的媒介不同意味著字體生產會出現差別。喬布斯和他的蘋果產品開創了一個重視屏顯字體的風潮。喬布斯本人就執迷于書法,MAC的早期系統中就有按照他要求的以不同城市來命名的獨特字體以供選擇。在中國有關蘋果產品的論壇中,“果粉”們對于中文字體“蘋方”熱烈討論,電子產品的用戶早就不滿意于文字只作為達意的工具。
在小米手機負責操作界面設計研發(MIUI)的辦公室里,設計師梁哲和郝少華為我講解小米手機對于操作系統字體的要求。最早小米手機也是用原生安卓系統的字體,之后為了設計語言的統一改用“方正蘭亭”,但是不斷有用戶反映看長篇文字會感到很疲勞。小米手機專門和方正電子合作來定制了一款叫“小米蘭亭”的字體,它源自方正電子在2006年推出的國內第一套屏顯字體“方正蘭亭黑”。“蘭亭黑還是適應早前低精度的顯示屏幕,因此它每個字會做得很方正飽滿,充滿格子,整體組合就像一堵密不透風的墻。在‘小米蘭亭中,我們就把字幅變瘦,筆畫也變得纖細起來,這樣字體組成的文章讀起來就舒爽通透。”黑體字因為干凈和純粹被一直被用作屏顯字體,隨著屏幕顯示技術的加強,黑體字不斷有改善的空間。
互聯網的發展為字體的繁榮多樣提供了一種新的可能。漢儀字庫的首席執行官謝立群告訴我,盜版對漢儀依然是威脅,反盜版業務在見效。但就收入情況來看,60%的收益來自互聯網,為手機QQ提供個性化字體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項。這種個性化字體現階段是郭敬明、井柏然和TF Boys等明星的手寫體為帶動,利用的是“粉絲”經濟原理,相當受追捧。這種手寫字體的開發相當于是按照快消品的模式來做。“由明星寫出幾百個手寫字體,然后利用漢儀特有的字庫制作軟件來完成,一套明星字體大約需要一個月時間。因為本身就是手寫體,又主要看中的是明星而非字體本身,這一類字體想來在做工上沒有那么嚴格,但質量也有保證,關鍵是如何將一套字體做到500K以內,方便互聯網傳播。”
與“快消品”的字體相對,漢儀也強調精品字體的開發,在正文字體“黑、宋、仿、楷”中再增添新的品類。漢儀不久前就和字體設計師齊立合作,推出了旗黑家族字體,從最細的25到最粗的105,共計15個字重,滿足客戶全方位的用字需求。設計師齊立向我回憶,這套字一共歷時三年才完成。“極細字體以純粹結構為主、布白輔之,好比是繪畫中的素描;超粗字體則注重筆畫粗細的分布、黑白的調節與布白的勻稱性等,好比是繪畫中的色彩與層次。以前都沒有這樣的家族,從一粗一細兩個極限來挑戰字體設計師的技巧。”如今作為漢儀字庫藝術顧問的朱志偉則計劃把他豐富楷體的夢想變為現實。“宋體的出現是源于技術的局限。楷體是和中國人最親近的字體,現在也是回歸楷書的歷史階段了。”
版權環境改善了,獨立的字體設計師也有了發展的空間。計算機專業出身的厲向晨因為一套“康熙字典體”的制作,走入字體設計行業。當時厲向晨花了半年時間,將《康熙字典》中的漢字掃描進電腦,再用軟件對字體進行微調,誕生了“康熙字典體”。不少設計師很喜歡這套古風字體,將它運用在“小清新”感覺的產品包裝上,這完全出乎厲向晨最早想將文字用于科研的初衷。
這樣“旁門左道”的造字方法并不符合傳統字庫企業的作風,但是這套字體的廣泛傳播卻讓厲向晨看到了一種商業機會,他可以去發掘字庫公司并不太感興趣的字體類型進行創造,自己的優勢則在于對年輕人品味的把握。他和同伴郭帆去年成立的“文悅科技”公司即將推出的“文悅新青年體”就是參考民國時期的《新青年》雜志和同時代的美術字設計而形成的風格。“‘青字我們還保留那時的寫法,因為這樣才能保留下當時的時代氣息。換作大型字庫公司,這一定會按照簡化字規范來進行糾正。”
(感謝王子源、楊林青、應永會對本文寫作提供的指點和幫助;實習記者劉暢對本文亦有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