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做實個人賬戶的思考

【摘要】：我國個人賬戶制度面臨著巨額空賬現象，做實個人賬戶的試點工作面臨破產的窘境，如何穩步做實成為改革爭論的焦點。本文在分析我國個人賬戶空賬規模、做實資金壓力等前提下，探討了做實個人賬戶應排除的因素，發現解決好轉軌成本、基金保值增值及管理混亂等問題是個人賬戶做實可持續發展的關鍵因素。

【關鍵詞】：個人賬戶;積累賬戶制;做實

一、引言

1995年我國開始實施社會統籌與個人賬戶相結合的企業職工養老保險制度，制度設計的初衷是實現社會保險制度的可持續發展，但由于個人賬戶資金被挪用于發放當期退休者的養老金而產生巨額“空賬”現象。2001年我國開始以遼寧為試點做實個人賬戶，后繼續擴展至13個省，但2009年遼寧省再次開始挪用個人賬戶資金用以發放當期養老金，除此之外，根據《2014年中國養老金發展報告》中的數據，13個省做實額為3499億元，而個人賬戶隱性債務為26041億元，僅做實13.44%，收效甚微，這意味著我國做實個人賬戶的路任重而道遠。在此背景下，以鄭秉文代表的一批學者認為我國應該采取名義賬戶模式，并從理論基礎、制度優勢、國際經驗、實施效果等方面進行了全方位闡述分析。基本養老保險基金模式究竟是選擇名義賬戶模式還是積累賬戶模式已經成為改革的重點。

二、我國個人賬戶實施現狀

我國實行社會統籌與個人賬戶相結合的制度模式，其中，社會統籌為現收現付制，個人賬戶為基金制，統稱為部分積累制。在由現收現付制轉為部分積累制的過程中，產生巨大的轉制成本問題無法在短時間內解決。盡管國家將企業與個人的繳費率分別提高至20%與8%，但仍舊無法滿足退休者的養老金需要，迫于無奈，國家允許挪用本應用于實賬積累的個人賬戶資金用于發放當期退休者的養老金，個人賬戶的空賬問題便由此產生。

（一）個人賬戶空賬規模

如果根據全國總量進行一個簡單的測算，將2005年以來個人賬戶的繳費率統一為8%，且將社會統籌賬戶中的基金結余彌補進個人賬戶，按照此方法來測算個人賬戶的空賬規模。如下表所示，近9年來，我國個人賬戶的空賬規模已累計達2.3萬億元。但我們不得不考慮，這個測算比實際數據要小得多。若遵循專款專用的原則，不考慮統籌賬戶的結余，那么個人賬戶積累額達近5萬億元， 2013年國內生產總值占其比例不足0.1%。可見個人賬戶空賬規模有多大。

表1 " " "個人賬戶空賬規模測算

年份 基金結余（億元） 在崗職工參保人數（萬人） 在崗職工平均工資（萬元） 個賬繳費額（億元） 空賬金額（億元）

2005 1053 13120 1.8 1928 875

2006 1413 14131 2.1 2374 961

2007 1869 15183 2.5 3028 1159

2008 2351 16588 2.9 3879 1528

2009 2596 17743 3.3 4647 2050

2010 2865 19402 3.7 5766 2901

2011 4130 21565 4.2 7324 3194

2012 4439 22981 4.8 8750 4311

2013 4210 24177 5.2 10133 5923

合計 24926 " " --- " --- 47828 22902

注：資料來源于國家統計局.

（二）各省企業基本養老保險基金運行狀況

在了解了我國個人賬戶整體空賬規模后，由于我國企業基本養老保險并未實現全國統籌，因此，有必要對各個省份目前基本養老保險制度的基金運行狀況進行分析，以預測制度整體運行的財務可持續性。

如下表所示，2013年黑龍江省當期結余最少，出現了收入抵支的情況，廣東省當期結余最多。但根據基金結余的增長率的變動情況不難發現，大部分省的基金結余減少，有20個省基金結余的呈現負增長，只有少數省份呈現強勁增長趨勢。如果不考慮政府的財政補貼，只考慮繳費收入，那么，基金運行的可持續性更令人擔憂。截止到2013年，已經有19個省份出現當期收入不能滿足當期支出的狀況。這就意味著約三分之二的省份只有靠財政的補貼才能實現收支平衡。

表2 " "2013年各省企業基本養老保險基金運行情況 " 單位：億元，%

省份 "基金結余 增長率 不含財政收入的基金結余 基金累計結余 增長率

黑龍江 -40.43 -1479.21 -298.80 429.49 -8.60

遼寧 171.13 7.14 -233.82 1226.60 16.28

湖北 62.47 -46.39 -174.47 817.07 8.28

河北 58.01 -16.56 -134.96 813.11 7.68

吉林 14.57 12.31 -127.15 421.64 3.58

湖南 111.56 6.16 -111.80 797.48 16.26

河南 122.33 4.80 -88.73 840.00 17.04

廣西 3.59 -87.68 -88.68 446.64 0.81

天津 39.65 -28.51 -85.58 318.89 14.20

重慶 99.22 -19.44 -81.54 557.31 21.67

江西 52.78 -38.55 -66.17 384.95 15.89

內蒙古 50.10 -19.47 -63.94 456.00 12.34

陜西 71.17 -10.46 -50.02 414.86 22.41

海南 7.36 -15.15 -30.63 101.43 7.82

甘肅 33.28 -18.20 -25.63 321.58 11.54

青海 3.24 -52.42 -16.08 82.03 4.11

寧夏 7.81 71.72 -14.40 166.29 4.92

四川 285.35 39.68 -6.14 1749.68 19.49

云南 80.05 -8.15 -0.30 503.06 18.92

西藏 7.47 21.01 2.67 32.03 30.42

貴州 61.76 -3.31 6.40 355.16 21.05

安徽 156.12 43.22 13.42 745.42 25.49

新疆 89.80 20.15 15.84 610.16 17.26

山西 161.24 -5.97 18.66 1124.79 16.76

福建 73.65 51.27 48.24 415.90 83.84

山東 218.42 -15.20 101.50 1857.89 13.32

上海 255.49 -3.17 208.38 1077.00 31.10

浙江 333.09 -24.93 215.15 2296.96 16.96

江蘇 370.28 -24.09 218.37 2516.07 17.26

北京 446.48 25.79 396.36 1671.26 36.45

廣東 792.52 1.60 697.76 4673.13 20.45

注：資料根據鄭秉文：《中國養老金發展報告2014——向名義賬戶制轉型》分報告二整理得出.

（三）個人賬戶基金的保值增值

個人賬戶面臨的最重要問題是確保基金不貶值，并努力實現基金的保值增值。如下表所示，我國全國社保基金投資收益狀況近10年只有3年的投資收益率超過10%，甚至有些年份的投資收益率比通貨膨脹率及一年期定期存款利率都低。若這種狀況一直延續下去，個人賬戶制度將喪失原本的制度目標。

表3 " " "全國社保基金投資狀況 " " " " " " 單位：億元，%

年份 基金權益總額 投資收益額 投資收益率 一年期存款利率 通貨膨脹率

2005 2117.87 "71.22 4.16 2.07 1.80

2006 2827.69 619.79 29.01 2.52 1.50

2007 4396.94 1453.50 43.19 3.47 4.80

2008 5130.89 -393.72 6.79 3.06 5.90

2009 7367.32 850.43 16.12 2.25 -0.70

2010 8375.58 321.22 4.23 2.50 3.30

2011 8385.58 "74.00 0.85 3.25 5.40

2012 10753.57 646.59 7.01 3.25 2.60

2013 11927.45 685.87 6.20 3.25 2.60

注：資料根據全國社會保障基金理事會基金年度報告整理得出.

三、做實個人賬戶需考慮的因素

1.個人賬戶的基金規模不至于引起過高的轉軌成本

世界各國進行實賬積累的規模大小不一，這一方面是由于若實賬積累的規模過小，將難以發揮激勵個人的作用;另一方面若實賬積累的規模過大，由此帶來的轉軌成本將難以負擔。根據實踐歷程來看，從我國三批做實試點的做實比例由最初的8%降至3%也不難發現過高的轉軌成本政府根本無力負擔。另一方面，過高的轉軌成本引起了高繳費，企業承擔20%的繳費率，導致了大量逃繳費的狀況。因此，精確的測算才是確定合理基金規模的基本手段。

2.個人賬戶資金不至于貶值

眾所周知，做實個人賬戶最大的障礙有兩個方面，一方面是資金來源，另一方面是做實后如何保證基金的保值增值。資金來源方面，如果國家變賣國有資產，進行私有化改革，這一問題很容易得到解決，但國家目前為止仍不愿這樣做。基金的保值方面，應該有兩個衡量標準，一種是認為基金的收益率不低于一年期定期存款利率，另一種是認為基金的收益率不低于通貨膨脹率，否則，基金就是貶值了。筆者認為不低于通貨膨脹率才是真正實現基金的保值，因為大多數年份，一年期定期存款利率是低于通貨膨脹率的。

3.參保者不至于不清楚自己賬戶基金

個人賬戶屬于私人財產，具有可繼承性，參保者當然有權隨時了解個人賬戶的財產額。即使是實行名義賬戶制度的國家，參保者也隨時可以查看記錄的資產，如波蘭，當然實行積累模式的智利也是如此。而在我國，參保者沒有查閱權或者說沒有制度環境允許，以至于個人賬戶資金被挪用的狀況時有發生。這不禁讓人一度引發疑惑：個人賬戶的所有權到底屬于誰？

4.基金的管理和監管不至于混亂不清

一方面，目前雖然有13個省份開始做實個人賬戶的試點工作，但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的責任并未明確，兩者仍處于博弈的階段，雙方都不愿承擔轉軌成本。另一方面，發達國家對于基金的監管采取寬松的政策模式，更多地交給市場，而我國的監管政出多門、混亂管理，資金挪用現象并未及時發現和制止，監管過程中更強調政府的作用。

四、小結

認清做實空賬應該排除的因素，才更有利于在做實個人賬戶的過程中做出選擇。只要做實，轉軌成本無論如何都會存在，合理解決轉軌成本問題是做實的首要步驟。其次，完善資金投資運營渠道才能保證做實的可持續性。此外，完善精算體系、提高監管水平及統籌層次等相關配套措施，對做實個人賬戶的長期發展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