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期間,無數忠心耿直的革命者被關進牛棚,他們當中不少人用毛澤東曾經說過的一句話———“既來之,則安之”來勉勵自己堅定信念。但是,知道這句話的來歷的人卻并不多。那么,當初毛澤東這句話所贈之人是誰呢?
毛澤東出面勸說王觀瀾住院治療
1941年,在王明稱病躲進了醫院的時候,當初和他發生爭吵的王觀瀾也住進了醫院。
原來,在毛澤東等人的支持下,王觀瀾全身心地投入了邊區統戰工作。可他雖然只有30多歲,但在長征途中患了腸胃病,身體一直很虛弱,工作一累就會犯病。結果,病情不斷加重,可王觀瀾仍堅持拼命工作。妻子徐明清焦急萬分,擔心他身體會徹底被拖垮,無奈之中,只好向毛澤東求援。
1941年秋冬的一天,徐明清來到了毛澤東的窯洞,說:“主席,請你出面勸說王觀瀾吧。”
“怎么啦?”毛澤東問道。
“他的身體……”徐明清開始說明王觀瀾的情況。江青在一旁聽徐明清說完此事后,也插言說:“列寧說過,‘會休息的人會工作’。身體是革命的本錢,王觀瀾這樣拿命開玩笑,不好啊。”
毛澤東看著愁眉苦臉的徐明清笑了,說:“我十分同情和支持徐明清同志。”隨后,他對秘書說:“去把王觀瀾找來。”
王觀瀾拖著病軀,費了好長時間才來到毛澤東的住處。毛澤東見著他,關切地問:“觀瀾同志,你每天都是怎樣做工作的呀?”
王觀瀾實話實說:“每天無論工作怎樣多,我總要處理完畢才睡覺。”毛澤東聽后善意地勸道:“做事情要分個輕重緩急,像你這樣怎么行呢?我們要讓懶人學勤快,讓勤快人學巧干。”
毛澤東如此親切的談話,讓王觀瀾和徐明清夫婦深受感動。毛澤東看王觀瀾的身體已經太虛弱了,說:“你看,到我這里來你都走不動了,趕緊住院去。”
“主席,我……”
毛澤東說:“去住院,這是我對你的要求。”
最終,王觀瀾不得不住進了延安郊區的中央醫院治療。
毛澤東給王觀瀾的一封信
住院后,毛澤東對王觀瀾仍然很關心。一天早晨,毛澤東從楊家嶺出發,徒步走了五六里山路,涉過一條河,專門到醫院探望躺在病床上的王觀瀾。
這時,王觀瀾確實病得不輕了。他長期嚴重失眠,面容憔悴,頭疼難忍,住進醫院后,躺在床上都無力動彈。毛澤東悄悄地走到病床邊,坐在一張狹長的木板凳上,拉著他瘦弱的手,親切地與他交談,知道他睡不著后,安慰說:“觀瀾同志,不能睡就靜靜地躺著,不要著急,總會睡著的。”
臨走時,毛澤東囑咐醫院要精心治療,并勸慰徐明清說:“你也要寬心啊,寬心才能照顧好王觀瀾同志。”
毛澤東百忙之中還來探望一位普通干部,王觀瀾很是感動。但以后毛澤東仍惦念著他的病情。12月16日,毛澤東又特地派秘書葉子龍到醫院送去一封信。徐明清打開一看,是毛澤東用毛筆寫給王觀瀾的:
既來之,則安之,自己完全不著急。讓體內慢慢生長抵抗力和它作斗爭,直到最后戰而勝之,這是對付慢性病的方法。就是急性病,也只好讓醫生處治,自己也無所用其著急,因為急是急不好的。對于病,要有堅強的斗爭意志,但不要著急。這是我對于疾病的態度。書之以供王觀瀾同志參考。
王觀瀾含著淚,讀完了這封信,從此安心養病。由于病情嚴重,直到1945年初春來臨,他的病情才好轉。
毛澤東聞訊后,立即趕來看望。他發現王觀瀾能下床走動了,極為高興,熱情鼓勵王觀瀾堅持鍛煉身體,爭取參加黨的七大。但是,王觀瀾眼看身體好轉又拼命看文件、讀書,一心想彌補失去的時間。
“王觀瀾活不了一周,準備后事吧”
由于精力、體力消耗超過限度,1945年七大召開前夕,王觀瀾舊病復發,而且比上次更為嚴重。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不僅未見好轉,而且越來越嚴重。1946年春,他已是手不能抬、腿不能伸,只有心臟尚有微弱跳動,情況萬分危急。蘇聯派駐邊區的醫生阿洛夫無奈地告訴徐明清:“王觀瀾活不了一周,準備后事吧。”

徐明清傷心透了,頓時黯然淚下。她含著淚水,又給毛澤東寫了一封充滿悲傷情緒的信。這時,蔣介石正抓緊時間部署全面內戰,毛澤東的工作相當繁忙,但接到徐明清的信后,于4月14日給她回信說:
明清同志:
你的信我們都看了,甚為感動。觀瀾同志的病情如此,當然使你難過到這種程度;但是一種事實到了面前,如果是無可如何時,再急再痛也無益,只好承認事實,而客觀地對待之。何況觀瀾的病不一定是你所說的那樣,不一定不能救……請你代我們問候觀瀾同志。
這時,延安已處于敵人重兵包圍和封鎖中,物資供應嚴重不足,生活極為困難。但在毛澤東的關照下,中央醫院對王觀瀾的關懷無微不至,并組織中西醫專家會診。
毛澤東得知王觀瀾的腸胃消化不良后,特地把自己平時土法烤饅頭片的鐵鏊送去;接著獲知王觀瀾因手腳發涼而頭暈失眠,又把自己用的熱水袋、體溫表、西藥針劑和葡萄糖粉送去。在黨中央、毛澤東的關懷和醫務人員的精心治療下,王觀瀾極度虛弱的身體竟奇跡般地逐漸好轉。當年秋高氣爽之時,王觀瀾便開始練習走路,而后練習爬山了。
王觀瀾的二次生命
1947年,胡宗南軍隊向延安進攻。在中央機關撤離延安前,黨中央安排王觀瀾夫婦等先行一步,并指派民工用擔架抬著王觀瀾過黃河,結果轉移到了晉綏一帶山西臨縣和興縣的張家灣。這時,康生正在那里進行土改試點。
王觀瀾一向關心農村工作,身體剛剛好轉,就閑不住,經常找農村干部和農民交談,了解情況。從談話中,他了解到康生開展的土改試點“左”得出奇,一名地主老婆無路可走,被逼跳進了黃河。王觀瀾還得知:晉綏分區參議會副會長、開明紳士劉少白也被拉到街上游斗,開明紳士的兒子牛蔭冠被強迫拉著地主成分的父親游街……這都是嚴重違反黨的土改政策、破壞黨的統一戰線的做法。
王觀瀾十分氣憤,立即找到駐村土改工作隊隊長,并對他說:“這樣擴大打擊面,侵犯中農利益是不對的,是不符合中央依靠貧農、團結中農的土改政策的。對地主不能亂打、亂殺,實行肉體消滅。你們要仔細學習《怎樣分析階級》,掌握好黨的政策呀。”
但是,康生哪里會聽王觀瀾的。不久,臥在病床上的王觀瀾得知毛澤東到了興縣,住在晉綏分局蔡家崖,心情振奮,立即把妻子徐明清叫來,說:“你快去留守處借匹馬。”
“借馬做什么呀?”
“毛主席在晉綏分局,你去見主席,把這里的情況告訴他。”
結果,徐明清借了一匹棗紅馬,騎著趕往蔡家崖,向毛澤東反映康生等人的土改“左”傾做法。毛澤東對徐明清的匯報聽得很認真,氣得從椅子上站起來,在窯洞里踱了幾圈,然后憤怒地說:“把沒有經過訓練的人派到農村去,名為鍛煉,實為害人!”
談完工作,毛澤東又關切地詢問王觀瀾的病情,徐明清說:“有所好轉。”毛澤東高興地說:“這次一定要好好休息,一定要等病好后,才能讓他工作,不能再像上次那樣了。”
“主席,觀瀾說是你和戰友們給了他第二次生命啊!”徐明清感激地說,“他只有為黨多做事情,才能報答你們的恩情。”
毛澤東笑著說:“觀瀾同志是個意志堅強的人,戰勝疾病歸根到底還得靠內因嘛!”談著談著,不覺已到了吃午飯的時間,毛澤東特意留徐明清吃飯。正好周恩來也來了,也被留下共餐。席間,毛澤東介紹說:“這是王觀瀾同志的愛人徐明清。”接著,又說:“《怎樣分析階級》那篇文章,就是我和觀瀾同志合作寫的。”飯后,毛澤東提筆給王觀瀾寫了一封信,建議去蘇聯治療。不久,王觀瀾在毛澤東的安排下赴蘇治病了。
后來,毛澤東在晉綏干部會議上,明確指出了晉綏土改工作中“左”的錯誤,并在講話中肯定了王觀瀾關于土地政策的正確意見。
毛澤東對王觀瀾的關心、愛護,體現了他對統戰工作和統戰干部的關心和愛護,在統戰系統傳為了佳話。毛澤東勸慰王觀瀾的“既來之,則安之”這句話,也被人們廣泛傳播,并且引用。
(摘自《紅色中樞:深層解說中央機關和高層領袖的風云往事》,陳冠任著,中共黨史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