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劍英為何被接線員呵斥得眼中含淚

1969年中共九大之后，中蘇關系緊張。是年9月，全軍召開戰(zhàn)備會議，傳達毛澤東關于“軍隊不要松懈”的指示，以防止敵人突然襲擊。10月，根據(jù)毛澤東和中共中央的統(tǒng)一部署，在北京的一些黨和國家領導人、高級干部被“戰(zhàn)備疏散”到外地。

葉劍英雖事先已判斷中蘇發(fā)生大戰(zhàn)可能性不大，“戰(zhàn)備疏散”是林彪集團把他們趕出北京，實行隔離監(jiān)視、分而治之的陰謀，但也只能服從部署。

10月20日，葉劍英乘坐一架蘇制“伊爾- 14”飛機離開北京。出發(fā)前，周恩來曾親自向湖南省領導人打電話說明：葉帥到湖南要搞些調(diào)查研究，要盡量照顧好他的生活。然而，林彪集團卻通過部隊系統(tǒng)交代：對葉帥要保持距離。因此，在湖南期間，葉劍英備受冷遇。

體弱多病的他，依然心系黨的前途、國家的命運和百姓的疾苦。同時也掛念著受自己連累的幾個子女，尤其是二兒子葉選寧。

葉選寧在下放天津某農(nóng)場改造時，右臂被卷進機器，受了重傷，并一直沒有脫離危險。葉劍英想了解兒子的病情，但他的住處只有一部老掉牙的手搖電話機，好不容易接通了電話，卻又因電話線路不好，雜音干擾很大，根本聽不清聲音。葉劍英在電話里請求湘潭軍分區(qū)總機的接線員幫忙想想辦法，減輕些干擾，但遭到了那個接線員的粗暴呵斥，直到最后，他始終沒能與家人說上一句話。在一旁的警衛(wèi)員胡家虎看見葉劍英的手在抖，眼睛里含著淚，臉上的神情焦急卻又無可奈何。打電話不方便，葉劍英只好選擇用書信與子女聯(lián)系。

葉劍英在給葉選寧夫婦的信中寫道：

馨兒（葉選寧）、鈴戈（葉選寧的夫人錢鈴戈）：

對于你的傷情，爸一直在惦念，不知結(jié)果如何？爸的想法：如果腦、手不能兩全，還是保護腦。大丈夫一舌尚存，還可以鬧革命，何況全部身心都健全，只差一只手，決不氣餒。……

爸也想到上海，不知你何時動手術？也不知“人大”何日開？北京有些同志又勸我相信醫(yī)生，不一定要去。總之正在考慮中。望與陳中偉醫(yī)生商量一下，大概何時手術？給一個大概的時間，以便進一步肯定。目前養(yǎng)傷期間，千萬注意飲食起居！

爸

葉選寧當時尚未脫離危險，因當?shù)蒯t(yī)療條件差，他被轉(zhuǎn)送大醫(yī)院搶救，后來決定到上海第六人民醫(yī)院進行手術治療。

葉劍英又寫了一封信：

馨兒、鈴戈：

會診結(jié)果，結(jié)論要手術，經(jīng)肌電圖證明了。認識了必然，就產(chǎn)生自由。爸同意手術。葉大夫提出，手術前，先做技術上的準備，這一關鍵，特別重要。要研究好：如果在神經(jīng)根部受傷，如何接法，會不會傷腦神經(jīng)。萬分之一接不上，右手如何處理，讓它麻木地存在？還是要截除？五根神經(jīng)如果接上一根的話，整個手膀會不會萎縮？可以這樣保持下去嗎？如果接上一根還不夠，那么接上幾根———一根、二根、三根，就可以活動？

醫(yī)生們“救死扶傷”，救人如救己，熱忱可感！但手術前要把各種問題都想到，問明。六月天熱，本來不大適合，不過久了又恐神經(jīng)萎縮，以致手術增加困難。所以時間的決定，也要斟酌。當然最后還是聽醫(yī)生的。機關只奉行政手續(xù)罷了。

……

馨兒手術，爸應去滬參加會診。“老大夫”（指葉劍英自己）也許有些外行人的建議，會是合理的。萬一來不成，請馨兒原諒這個“逆流”的老爸爸吧！

在上海缺些什么？還有錢嗎？馨兒手面寬，現(xiàn)在要“細水長流”。沒錢用，望來信寄去。就寫到此。祝勝利地康復！

爸

和第一封信一樣，葉劍英在信中對兒子倍加關注，感情真摯，自然而然地流露了一個革命家的親子情懷。葉劍英當時的這些苦衷，從他的家書中可見一斑。葉選寧的右臂最終還是沒有保住。失去右臂后，他用左手苦練書法，練出了一手遒勁有力的好字。

（摘自《世紀風采》，王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