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以火燒趙家樓、暴打章宗祥為最主要情節的“五四”運動,具有暴力事件的性質。 本文希望以此為切口,借助大眾心理研究的視角找出群體心理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并借此探尋群體心理的特征及形成原因,進而希望有助于啟發政府更好應對類似事件。
【關鍵詞】:“五四”運動;暴力行為;大眾心理;民意
一、五四運動中的大眾心理
(一)群體力量
五四運動中的學生群體并不善于理性思考,但具備強大的執行力。他們聚集在一起所形成的力量難以估量,可能是一種革命進步的強大推力,也可能是毀滅性的破壞力。換言之,這種難以駕馭的力量背后可能隱藏著多數人的暴政,因為總的來說這場運動沒有留下任何討論的余地。張鳴在《北洋裂變》中是這么說的:在風起云涌的學生運動下,最后連大總統徐世昌也被迫做出讓步,面對被捕的學生,只得派官員前去道歉,不過學生并不買賬。第二天,步兵統領衙門和警察所又派人道歉,學生才肯出來。到后來,簡單的道歉已經不能滿足學生的要求了,甚至預備汽車燃放鞭炮也不能將其請走,于是當時的總務處長只好向學生作揖懇求說:“各位先生已經成名,趕快上車吧!”這正如古斯塔夫·勒龐所說:“君權神授眼看著就要被民權神授所取代。”
據《檔案春秋》記載,學生在與軍警對峙的過程中,處于完全進攻的態勢,警察想維持秩序,學生卻想方設法挑事。警察總監吳炳湘只好出面奉勸學生道:“待會天氣要熱了,大家還是早點回去睡午覺吧。”其實在辛亥革命前普通民眾的意見并沒有多少影響,實際上常常根本沒有影響。而五四運動中沒有影響的卻成了統治階層,與之相反的是相反普羅大眾的聲音開始占據優勢。正是這一聲音把他們的行為強加給統治階層,而后者的責任就成了努力聽取民眾意見。此時民族命運的打造,更多是在民眾的內心,而不再受某個人或某個會議的操控。
平民階層進入政治生活,換句話說,他們正逐步向統治階層過渡,這似乎可以看作是人民民主專政的早期萌芽。民眾權利的逐步發展,起初是因為某些觀念的傳播而迸發,而這些觀念在學生群體中傳播速度尤為迅捷。學生群體希望通過群體運動來進一步捍衛國家利益,實現自身價值。如五四運動中學生有組織的闖入趙家樓,放火燒房暴打章宗祥。而他身邊有人向警察呼救,巡警回答說:“我們未奉上官命令,不敢打學生。”當時也有抓住幾個掉隊學生來應付差事,但后來當場軍警表示,“當場既未看清,事后亦無法證明”,均不愿出來指證。這也反映出并不是對所有利益的追求都符合公正的定義,但都發揮著無與倫比的巨大力量。
(二)群體特征
一般意義上的“群體”是指一些聚集在一起的個人所形成的集體,然而在大眾心理學的視角下,“群體”便有了完全不同的內涵。在某些特定的環境下,一群聚集到一起的個人呈現出新的特征,與組成這一群體的個人特征大相徑庭。最明顯的一點是,他們的情緒和觀點選擇了相同的方向,但自覺人格卻消失了。并且一種集體的心理形成是極為迅速的,僅僅因為一個偶然事件就可以被激活,比如在某些瞬間,由于受到某種強烈情緒(比如五四運動中的愛國主義)的影響,成千上萬原本孤立的個體獲得了群體特征。需要注意的是這一形成過程雖然迅速,但無疑也是短暫的。
(三)背后原因
古斯塔夫·勒龐在《烏合之眾——大眾心理研究》中指出,“群體共同擁有平庸的品質,正是這一事實,揭示了他們為什么從來都實現不了需要很高智力的行動。來自不同專業的杰出人士所做出的影響整體決定,不見得比一幫笨蛋所采納的決定更加高明。”因為群體中的個體只能以其最為平庸的資質,去完成手頭的工作。這并不像人們常說的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而是三個諸葛亮不如一個臭皮匠。這是因為其中所獲得積聚的并不是智慧的疊加,而是愚蠢的重疊。這是由以下原因造成的:
第一,當人們獨自經歷一些事時,出于趨利避害、責任義務的考量便不得不克制部分本能。而組成群體的個人,單從數量上考慮,便感到自己擁有一種不可戰勝的力量。這種感覺很大程度上是屈從于自己本能的變相安慰。五四之后,學生中出現了大量負面現象。學生萬能論大行其道,視法律如無物,動輒掀起學生運動,甚至自選教員,對哪位教員不滿便罷課要挾。查毓瑛在給胡適的信中提到,北大學生熱衷于開會,每年大小會不下千次,而“關系學術的恐怕不能占百分之一”。有的學生以“五四功臣”自居,甚至印發名片炫耀自己。這是由于群體是匿名的、廣泛的,因而其中的個體無須承擔明確的責任義務,因此約束著個體的自我考量便會消失在人群的喧囂中。
第二,在群體中情緒和行為具有傳染性。雖然傳染機制并不容易被解釋,但卻很容易被證實存在。在一個群體中,每一種情緒和行為都可以相互傳染,當到達了一定的程度后,甚至可以使個體心甘情愿地為集體利益而犧牲個人利益。這是一種與人的天性背道而馳的傾向,除非他成為一個群體的組成部分,否則幾乎不可能做到這一點。梅思平曾是五四運動領頭學生之一,火燒趙家樓第一把火就源于他之手。日本侵華后,“漢奸”曹汝霖拒不接受正式偽職,而梅思平卻搖身一變,成為汪精衛投敵策劃人。正如列寧所說:“愛國主義是流氓最后的庇護所。”有時高喊愛國的人,卻往往最容易變成漢奸。借此也可以說明傳染性對群體特征的外在表現起著決定性作用。
二、對政府的啟示
通過對五四運動中的暴力行為分析,不難發現個體在群體中極有可能喪失理性,自身行為和情緒容易受到旁人的影響,從而變得極端不理智,并作出正常狀態下絕不會有的行為。而且這種群體行為往往會因為人多勢眾而無視社會規范甚至挑戰法律,以至于產生巨大的破壞力。因而如何因勢利導,合理地引導群體心理對政府而言就顯得至關重要。有以下幾點需要注意:
第一,密切關注民意變化,盡管問題在于最靈活多變的事物莫過于民眾的想法。
第二,民眾對不是明確觸及自身利益的大部分事都顯得漠不關心,這在某種程度上可以看成是一種默許。
第三,民眾之間并不互相信任,因為這是一個平等的時代,但人們幾乎是無條件地信任公眾的判斷。
第四,必要時以個體利益分化群體是明智的選擇,此時的利益最好為個體長期利益。
第五,政府無法改變民意,唯一可做的就是順從民意的同時慢慢引導民意,同時參考第一點。
第六,民意的極端不穩定比民意的極度統一更有利于維護社會穩定。
第七,任何群體都存在著領袖式的人物,無需針對他們,因為最后都會被群體自身所推翻,且威望越大被推翻的過程越短暫。
第八,只有三種群體領袖不會被推翻,分別是離開了人世、成為了神(信仰),造就了專制。
第九,群體中信仰的力量會持續增長,直到它贏得勝利并從實踐上開始實現自己的那一刻。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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