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度學派關于組織與環境關系研究

摘 要：以制度學派的理論脈絡為基礎進行梳理，新制度主義關于組織與環境關系的認識經歷了強調制度環境對于組織的影響，技術與制度環境的相互結合以及組織可能采取行動策略應對環境等理念的轉變。

關鍵詞：制度理論；環境；組織

一、引言

關于認識組織與環境之間關系的問題經歷了一個較長的過程，不同歷史時期下的人們對于兩者之間的關系有著不同的認識。由于受限于當時的市場環境與所處的時代背景，起初人們將組織看成是一個高度結構化的、機械的、封閉的系統，較少考慮組織外部環境的變化及其帶來的影響。早期的組織理論聚焦于組織的內部環境，將組織視為一個封閉的理性系統，組織的內部結構設置與資源配置都是合理的，從而總能使得組織達到特定的目標，因此組織的行動結果也是可以預測的。然而隨著市場環境的變化，人們逐漸發現這種封閉系統的思想無法滿足組織實踐的需要，僅僅靠目標、效率的指標并不能保證組織獲得長期穩定的發展。因此，六十年代，新制度學派以開放的視角重新認識組織與環境之間的關系，兩者之間的界限是模糊的，同時社會觀念、習俗、文化規范對于組織的演化起到重要的推動作用。

二、制度與環境

（一）關于制度的梳理

20世紀50年代，制度過程和組織第一次被聯系起來。默頓（1940）注意到組織中不斷在發生神圣化的過程，官員們過度遵守產生于科層組織中的規則紀律，通過對科層組織中的象征符號與身份地位的情感依賴，涉及道德合法性的態度日益形成特權地位，這種處于特權地位的態度逐漸把自己確立為一種價值觀，并從此不再僅僅被視為促進管理的技術性手段。他逐漸意識到作為規則的組織超越了作為工具的組織，受其影響，塞爾茲尼克（1949）指出制度背景會對社會行動產生極大的制約作用。通過美國田納西河流域管理局的案例，他發現外部環境可以導致組織目標置換。制度化過程是價值中立的，而其最具意義的方面就是通過這一過程，使結構或行為變得有價值，并超出技術的需要。帕森斯認為，社會中存在的這些廣泛的規范結構，具有對組織的存在提供合法性的作用。上述早期制度理論學者強調制度是一種規范性的結構，為人們的行為提供一種道德框架。另一方面，他們都認為組織不是封閉的系統，制度化的組織是處于社會環境和歷史影響之下的，在研究組織時不再局限于理性選擇模式和簡單的效率至上，而是將組織研究的視野拓展到其外部環境中，形成了制度分析的研究思路。新制度主義理論匯聚了認知理論、文化理論、現象學和常人方法學的諸多成果。邁耶和羅恩（1997）在宏觀的層面上將制度視為一個文化規則的集合體，制度展現了一種理性神話，將對組織的結構、行為產生影響，從而促使組織的演變與發展必須符合已被廣為接受的社會信念。組織不僅是技術性的產物，同時也是文化規則的理性化產物。

（二）關于環境

早期組織理論強調環境的技術層面，即環境是組織投入產出活動中所需的物質性資源，包括原材料、人力、資金等等。此時的組織是受環境控制的，并且處于被動地位，環境的特征影響著組織的專門化、多樣性，在組織與環境兩者的關系中，環境占據主體地位，組織的行動必須適應所處的環境。然而，現代組織理論認為，環境不僅包含物質資源要素，還包括符號意義要素。制度學派則強調更大范圍的環境的影響，組織不僅受當前情境的制約，也受過去歷史的影響。組織所處的不僅是一個進行資源交換、投入和產出的技術系統，更是一個由行動者和文化構成的社會系統。組織由文化系統構建并受其制約，文化表達著通過各種象征符號傳遞的意義。簡言之，制度視角強調那些制約組織的非本地、歷史、關系和文化的力量。組織環境的概念在生態層次上劃分為組織叢、組織種群、組織間群落與組織領域。新制度主義學派則針對組織領域的研究層次。迪馬吉奧和鮑威爾（1983）發展出了制度生活領域概念，基于此他們拓寬了研究視野，關注到與組織有關的所有行動主體，不僅僅是競爭性組織，還有那些共生與合作關系的組織。類似地，斯科特和邁耶（1983）的社會部門概念明確了組織的重要環境。

三、新制度學派的組織與環境關系研究

（一）制度環境對組織的影響

邁耶和羅恩（1977）通過觀察美國各州的教育體制日益相似，而提出了組織趨同問題。新制度理論認為是組織外部的制度環境導致了組織趨同，伯杰和盧克曼（1967）對于制度化的定義體現了將文化視為人類行動的符號表達層面。文化不僅僅是個體主觀的內在思想，文化本身還會建構一種客觀實在。語言系統、法律制度、貨幣體系等只有憑借人們的一致認同，才能獨立存在。因此文化能夠對社會結構施加影響。相對于技術環境，那些與傳統文化、道德觀念相聯系的各種規范性的制度較為穩定。制度環境要求組織的行動必須采用廣為接受的規則或做法，要符合合法性機制。制度學派通過強調合法性的概念來論述組織是如何與環境緊密相連的。伯格和凱爾勒（1973）認為合法性來源于科層組織對于內部程序合法的需要。而斯科特（1987a）與布朗（1978）更傾向于組織開放系統所理解的那樣，認為合法性更可能是經由外部環境輸入組織的。因此，合法性是迫使組織采納與共享觀念相符結構的一種力量。關于環境對于組織結構趨同的影響，邁耶和羅恩（1977）認為制度環境會對組織產生多方面的影響，如促使組織內外部關系趨于穩定；提升了組織的合法性，同時增強了組織的生存能力。迪馬吉奧和鮑威爾（1983）進一步總結了致使組織同形的三種機制——強迫、模仿和規范，同時他們還強調了組織間的依賴關系導致了組織同構的命題，而這種同構可能與組織效率無關。

（二）制度與技術環境的結合

伯格和凱爾勒（1973）主張通過手段和結果是否可分來區別技術認知環境和科層制度環境。技術意識強調手段和結果的可分性，而科層制度設定手段和結果的非可分性。適當的手段和程序被賦予了一種積極的道德價值，而且在很多情況下道德被假定為，即使合法性結果通過非法的手段而獲得，這對科層機構的危害要遠遠大于從這個行動中獲得的收益。然而制度學派逐漸意識到，技術與制度環境之間的區別和差異是隨環境而變化的維度，兩者并非是毫無關系的分類情況而一直處于相互排斥的狀態，它們實際上可以共存。斯科特根據技術與制度這兩個維度對于環境進行交叉分類，從而列出兩者不同的組合情況。這種交叉分類打破了固有的技術與制度環境二分的思路，的確，一些組織可能被要求擁有強大的技術，而面臨的制度要求相對較弱，比如競爭性制造企業；另一方面，組織所要解決的環境問題也可能隨著自身的發展而發生變化。正如塞爾茲尼克（1949）所指出的那樣，制度性程序常常模仿技術性程序；反過來，很多技術性程序隨著時間的推移也會逐漸被制度化。在確立之初具有很強的技術合理性的程序性規則，可能在其有用的技術特征已經過時很長一段時間之后，仍然持續存在。朱克（1983）研究發現，那些早期使用公務員制度的城市是為了解決因移民不斷涌入而導致的政治沖突問題；而當公務員制度成為一種廣為接受的政府組織形式時，到了后期那些在技術上無需采用此制度的城市迫于合法性壓力也采用了公務員制度。

（三）組織對制度與技術環境的反應

技術環境與制度環境對于組織有不同的要求，組織夾雜在兩者之間的確難以平衡，但為了抵御這種沖突造成的影響并得以生存，組織會對環境積極回應，組織往往會采取三種策略來應對，即采取脫耦策略，組織把儀式性結構和技術活動相分離，從而使兩者之間形成一種松散的連接來維持平衡。除此之外，組織也會通過維持良好的內外部信任與規避外部監督或評估來緩解壓力。奧利弗（1991）根據資源依賴理論，對組織可能做出的各種應對策略進行了歸納，強調組織完全有可能使用策略性方案應對環境，如采取妥協、回避、抗拒等戰術。卡普蘭研究了組織如何應對法律環境的變遷，他們發現，公司經常采用兩種策略，一是實施先發制人的主動策略以預先符合環境的要求；二是實施反應戰略以積極改變環境的要求。這兩種策略都包含了組織的意圖和努力。霍夫曼（2010）研究了美國化工和石油企業在面臨政府管制時的戰略反應。環境運動使得化工和石油企業面臨的管控性制度的壓力逐漸變大，因此企業不得不改變設備、治理結構、規則等一系列組織結構來獲取合法性。綜上，這些研究都為組織在制度環境中的主動性打開了一扇門。

四、總結

從開放系統視角看來，新制度主義關注了制度環境的重要性，并引入組織場域、社會部門等分析單位來研究環境對組織的影響以及組織對于環境的反應。制度理論家使我們關于組織的環境觀念發生了轉變，從制度環境經由合法性機制導致組織結構趨同，到關注技術與制度環境的相互結合，再至認識到組織在選擇某些環境系統并把自己與之聯系之時，可能會做出某些能動的選擇，其中有部分組織還通過成功的創新活動推動了制度環境的變遷。因此，組織在很多方面同環境相互依賴，即環境對組織行為施以影響，組織也會改變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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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

上海大學社會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