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化時代公民信息權力的建構和演變

摘 要：信息權力是網絡化社會中衍生的一種新型權力形式，可以直接作用于人們的現實實踐中，并由此改變社會事實和社會秩序。網絡流行語是信息權力建構的基本元素，這些流行語來自于民間的創造，反應的多為現實的弊端，因此在其目標上是對現實某些方面提出的輿論挑戰。信息權力看似一種來自民間的權力建構形式，實際上是對于現實中國家權力過程中諸要素的對話和挑戰，信息權力正影響和改變著中國的政治生態。

關鍵詞：信息權力；網絡流行語；話語分析

當今世界上信息化、城市化研究領域中最為杰出的代表之一，信息時代三部曲的作者曼紐爾·卡斯特認為：“作為一種歷史趨勢，信息時代的支配性功能與過程日益以網絡組織起來。網絡建構了我們社會新的社會型態，而網絡化邏輯的擴散實質性地改變了生產、經驗、權力與文化過程中的操作和結果，為社會的整體性變革提供了動力源泉[1]。”它撼動了各種制度，轉變了各種文化，創造了財富又引發了貧窮，激發了貪婪、創新和希望，同時又輸入了絕望。不管你是否有勇氣面對，它的確是一個新世界。

互聯網改變了人們人際溝通的模式，是當代社會跨越空間最廣闊、傳播途徑最迅速、囊括內容最豐富、互動頻率最高效、思想觀點最活躍、表現形式最多樣的交往實踐，這種超越了特定的身份、身體、環境和場域的缺場交往形成了穿越很多時空邊界的限制，相對于日常的人際交往，更少限制、更多自由，更多創意，網絡空間中去中心化的交往，使得人與人之間更加平等，更少群體壓力，在心理層面也更加真實，穿越種族國家文化傳統和制度機制的約束，在全國乃至全球范圍內迅速地展開互動實踐。

網絡社會形成新的社會分工、出現新的社會產品以及新的社會認同，新的社會個體——網民，新的社會角色——網絡管理者，新的社會單位——網絡組織，新的會議形式——網絡會議，新的社會階層——IT經營，新的數據分析者——大數據分析師，新的社區——網絡社區，新的權力形態——信息權力……一系列突如其來，目不暇接，新奇獨特的名詞和概念進入我們的生活，這些新的社會產品不是正在重構我們的生活嗎？

網絡社會的崛起帶來的信息權力的膨脹已經是不爭的事實，正如卡斯特所言：網絡形態也是權力關系劇烈重組的來源。連接網絡的開關機制（例如金融流動控制了影響政治過程的媒體帝國）是權力的特權工具，如此一來，掌握開關機制者成為權力掌握者。由于網絡是多重的，在網絡之間操作的符碼和開關機制，就變成塑造、指引與誤導社會的基本來源。社會演變與信息技術的匯聚，創造了整個社會結構活動展現的新物質基礎。在網絡中建造的這個物質基礎標示了支配性的社會過程，因而塑造了社會結構自身。因為信息與溝通主要經由多樣化的綜合性媒體系統流通，政治逐漸在媒體空間表現。領袖權被人格化了，而創造形象就是創造權力。[2]

處于21世紀邊緣的今天，我們也面臨著權力史上的另一次轉折，我們正處在一次新的權力轉移的邊緣。信息權力是如何作用于你我的現實場域的，它是如何演進變化的，以及它和傳統的權力形態有著何種的不同都是需要我們去探討和追尋的。

一、信息權力在現實中的呈現

（一）信息權力作用的現實基礎在于網民數量質量的迅猛發展

中國于1994年加入國際互聯網，隨后網民數量急劇增長。到2008年底，我國網民數量已領先美國，躍居世界第一。依據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CNNIC）第37次的《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顯示，截至2015年12月，中國網民規模達6.88億，中國手機網民規模達6.20億。移動互聯網帶動整體互聯網發展，互聯網發展從廣到深，網民生活全面“網絡化”。[3]

（二）信息權力的具體表現首先是網絡流行語的犀利風靡

網民在網絡中依托信息的傳遞和傳播，通過一個個ID的參與、投入、結合與分離，在這個過程中形成一定的話語體系、話語運行機制以及話語作用范式，通過網絡平臺得以傳播拓展，并以網絡流行語的形式表現出來，給人以直觀的感受和具體的認知。包括我爸是李剛、給力（2010）、我反正信了（2011）、你幸福嗎、壓力山大、正能量（2012）、我和我的小伙伴們都驚呆了、中國夢（2013）、且行且珍惜、現在問題來了、有錢就是任性（2014）、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2015）。正如維特根斯坦所言：我的語言的界限就是我的世界的界限。換言之，使用什么樣的語言也就構造怎樣的文化，理解什么樣的世界和生活，網絡流行語正是這一機制下的直接表現，它在編織和象征一個新的文化世界。

（三）國內外群體性事件的頻繁爆發背后信息權力的助力

網絡化社會肇始以來，在社會層面發生了深刻的權力結構變遷，這種變遷的取向則是從以往的國家體系內的各種權力向人人可以借助網絡平等參與的信息權力轉化。以網絡為媒介的虛擬權力，這種虛擬權力在現實中的呈現則是通過廣泛的社會認知和社會參與，以此在社會現實層面發揮作用。信息權力的影響在國內外已有所見，例如，從2010年底開始，“阿拉伯之春”國內的“溫州動車事件”“藥家鑫事件”“我爸是李剛”等，對社會熱點事件的追蹤報道和事實真相的探尋都有很大的益處。

（四）信息權力作用下網絡反腐的日益有效。

從“天價煙”局長周久耕、太原的公安局長李亞力、“房叔”蔡彬，到“表哥”楊達才、“日記門”局長韓峰、“不雅視頻”主角雷政富、深圳的社會站長周偉思，再到原國家能源局局長劉鐵男……網絡反腐頻繁亮劍，一大批貪腐官員相繼落馬，網民們充分發揮了信息權力的批評監督作用，起到了伸張正義和維護公平的積極作用，網絡渠道的便捷具有網絡助燃的效果，產生了影響廣泛的蝴蝶效應。

二、信息權力的建構與特征

網民依托網絡平臺，通過互聯網信息的交流、互換、傳輸和處理形成社會輿論，依靠社會輿論影響社會事件的進展，通過電子郵件、微信、微博、搜索引擎、博客、論壇、貼吧和各種形式的在線交流、音頻、圖文、視頻等都因為信息的即時傳達和處理，表現或潛藏著巨大的輿論力量。它不僅是一種可表達的社會精神力量，更可直接作用于人們的現實實踐中，進而轉化為強大的物質力量，由此改變社會事實和社會秩序，這種社會力量構成一種新型的權力形式——信息權力。

信息權力是社會中的個體在互聯網中通過信息發布、觀點發表、跟帖評論等一系列與信息的獲取、加工、處理、傳播、存儲、轉發、分享、利用、整合等相關活動而形成的一種權力形態，它無需依靠任何實體的力量，是一種對集體共識的強烈反饋，通過公眾輿論的強大力量產生作用。

（一）信息權力依托于信息

在網絡化時代，信息不僅是促成知識生產的必要元素和催化劑，在一定程度上，信息本身就是典型的客觀化的知識，通過文字、圖像、音頻、視頻等數字信息方式傳播。網絡化社會激發了人們對信息問題沉默已久的思維方式，人們認識到在其根本表現來看，信息決定了人的存在形式、價值和意義。全球信息的同步傳遞打破了地域空間對人的存在的分隔，時空的打破使人類能夠共享同一個空間整體，在一個更加便捷和親近的場域中互動應用。真正體現了控制論創始人維納的名言：“信息是社會的粘合劑。”

（二）信息權力的主體多元性

信息權力的主體是在人數上占絕對優勢的廣大普通社會成員，形成了一種自下而上的信息力量，任何人，無需專門身份，都可以在網絡上發布消息和新聞，借助論壇和郵件等非專門的傳媒渠道大規模發布信息，而不再只是傳統社會中的精英階層、政客及意見領袖。社會結構開始從以權力中心為原點、金字塔型的科層制結構轉變為扁平化、網絡式結構。

網絡傾向于水平延伸而不是縱向發展，網絡中的各個環節屬于平級，或根本無等級區別，網絡的適應性強，能很快地改變外形以適應變化了的條件，網絡的權威是憑借著能力和魅力建立起來的，而不用以社會等級或官位做基礎，權力在網絡中的轉移比在官僚機構中頻繁、流暢。對新技能的需求隨外部環境的變化而產生，于是形成新的權力中心。網絡建構了我們社會的新形態，網絡化的邏輯擴散實質性地改變了我們的生產、經驗、權力與文化過程中的操作和結構。這個網絡化的邏輯導致了較高層次的社會決定作用甚至經由網絡表現出來的特殊社會利益：流動的權力優先于權力的流動，在網絡中的有場交往或缺場交往，以及每個網絡相對于其他網絡的動態關系，都是社會中支配和變遷的關鍵根源，網絡社會的特征就在于社會形態優勝于社會行動的優越性。

（三）彌散性

信息權力可以類比于一種彌散性權力，它不是命令和服從，而是一種認知與理解，是以一種更為自然的、本能的、無意識的、分散的方式分布于整個人群之中，是在模糊邏輯和感性取向指引下的社會行動，導致體現權力關系但未得到明確控制的相似的社會實踐。網絡作用下的這種信息權力，使得個人身份和社會認同變得前所未有地廣泛和漫散，使其具有潛在的普遍性。

（四）隱蔽性

信息權力的影響力愈來愈強大，但其作用的方式卻很隱蔽，讓人不知不覺受其制約，信息暴力會通過各種信息、符碼、言語入侵的形式表達出來，讓人后知后覺，因為占據和利用信息資源的能力不僅與每個人的異質性有關，而且與信息資源的分配不公有關，當信息資源掌控在部分人或者部分集團手中，擁有信息量的大小以及信息能力都能成為權力資源，信息使權力具有了強大的支配力。信息權力者可以按照他們的意愿和利益來決定信息生成、傳播和存儲的整個過程，通過控制信息來控制無權者的判斷和選擇，從而使其服從于權力意志的支配。這種權力實現方式遠比以暴力強制為支配力的方式顯得文明、有效和隱蔽得多。信息權力是相對的、不可視的，這種相對與不可視表現在權力主客體雙方的相對性以及權力強制性形態的不可見。

三、信息權力的變化規律

采用內容分析法對過去十年的網絡流行語做了共時性和歷時性分析，通過對網絡流行語十年的變化發展，系統總結了網絡流行語的類型、內容取向特點，來探尋信息權力的變化。對這120個流行語做了一些梳理，依據媒介來源、流行類型及流行方式將它們劃分為不同的類別。媒介來源包括：書籍、電影、電視、網絡、報刊雜志等。流行類型包括：娛樂節目、新聞事件、國家方針政策等。流行形式包括：方言、歌詞、廣告語、解說詞、外來詞匯、電影對白、政策術語、語言帖子、圖片帖子、舊詞新用、新聞事件的話語等。

（一）信息權力作用媒介類型的變化

網絡交往是一種缺場交往，網民在互聯網中隱匿了身體、場所、環境，只是通過語言溝通、符號展示、信息交流等為內容進行互動交往。正如吉登斯所言：“脫域是社會關系從彼此互動的地域關聯中，從通過對不確定的無限穿越而被重構的關聯中脫離出來。”在這個只見言語和信息流動不見言說者身體的交往中，能將很多在實體環境中不能充分和完全表達出的觀點，更真實、更全面地表現出來。

網絡流行語的流行媒介主要有電視、網絡、電影、書籍、報刊雜志等。根據2004至2013流行語的劃分可看出它以網絡51%、影視56%的媒介為主，也以娛樂78%、新聞事件39%的類型為主，網絡流行語呈現出多樣化的狀態：

首先，網民張揚自我的個性化的流行語創作，如：哥吃的不是面，是寂寞；賈君鵬，你媽媽喊你回家吃飯！（2009）；壓力山大（2012）；土豪，我們做朋友吧（2013）。

其次，豐富多彩、多樣幽默的電視、電影節目臺詞也受到了多數互聯網用戶的喜愛和追捧。如：出來混，遲早都要還的（2004）；XX很生氣，后果很嚴重（2005）；餓滴神啊，頂你個肺（2006）；不差錢（2009）；元芳，你怎么看？（2012）；高端大氣上檔次（2013）。

再次，部分網友針對現實的熱門社會事件和社會現象，進行網絡上的吐槽、評論和互動，其幽默、暗諷、隱喻的表達方式引發了群體的模仿。如：反對日本入常（2005）；燒香的不一定是和尚，還可能是熊貓（2007）；打醬油（2008）；這事兒不能說太細（2009）；我爸是李剛（2010）；我反正信了（2011）；你幸福嗎（2012）；我和我的小伙伴們都驚呆了（2013）。

在這幾類中，尤其以新聞事件類流行語上升趨勢明顯，這表明，一方面互聯網的迅速發展、網絡信息的快速傳遞，使得各類新聞和社會熱點事件得以廣為傳播，為網民的參與提供了便捷的基礎；另一方面也說明網民的社會參與意識增強，人民將網絡作為自我在公共領域表達意見、看法的平臺，信息權力從平時的娛樂、個性張揚越來越轉向了對公共事件的關注，當出現社會不平、官員腐敗、社會不公及政府官員在應對突發事件、社會敏感事件中的表現，網民會根據自我感受和價值判斷制作輿論熱點進行評述、監督和調侃，這也說明網民對公權的質疑和諷刺、對公共利益背后真相的期盼。

（二）信息權力作用內容形式的變化

網絡流行語流行形式包括：方言、歌詞、廣告語、解說詞、語言帖子、圖片帖子、外來詞匯、電影對白、舊詞新用、政策術語、新聞事件的話語，根據2004至2013流行語的劃分可看出它主要以網絡語言31%、影視對白23%、新聞事件23%為主。

新聞類流行語的迅速崛起，彰顯著信息權力的巨大轉向。福柯認為，話語的斗爭是權力斗爭的表象。越來越多的網民參與到公共事務的討論中來，有利于弘揚社會正義，追求社會公平，也是對在現實中無力表達觀點，或因為言路閉塞而在網絡上的宣泄吐槽。我國現在處于社會轉型期，各種社會問題、社會矛盾層出不窮，很難在短期內解決，網絡傳播的迅速、便捷、夸張，使得很多網民將自己看不慣的、難受的、現實中不敢說的觀點、想法、做法都通過發微博、發帖子、寫博客等方式進行表達和排解，在網絡上尋求安慰，在與他人的互動中釋放情感，吶喊吐槽。權力作用的形式有指令方式、壓力方式、規約方式、說服方式、獎酬方式、處罰方式和暴力方式等。信息權力的作用形式愈加靈活，不再只是一種強制作用，而是在大家的相互溝通中達成共識，形成合力作用于現實。社會的迅猛發展，血緣、業緣、地緣以及親緣關系被打破，導致人們社會關系的緊張，人與人之間心的交流、面對面互動的頻率降低，生活在樊籠中的人們內心孤寂，需要撫慰、需要在網絡這個虛擬世界里尋求慰藉、尋求歸宿，需要一種心理認同和理解，以此更好地面對和處理快節奏的生活。

（三）信息權力參與人群的變化

在互聯網的互動交際中，網民層次各有不同，既有官員、工人、農民、學生，也有高級經理人、金領白領一族，既有平級互動也有縱向的、自下而上的和自上而下的互動，參與其中的包括信息發布者、接收者、分享者、轉發者，每一個網民既是網絡信息的發布者，同時也是信息的接收者。因為參與其中的網民的身份、年齡、教育水平、經濟狀況、生存條件、社會地位的不同，價值觀也必然存在一定的差異，對社會問題的看法和見解也就不盡相同。贊美與喝彩、批評與質疑、接受與擁護、鼓勵與贊揚、反對與排斥、理解與同情，甚至謾罵與恐嚇。他們自己是發帖者，同時也是跟帖者。互動的對方即網絡原帖評論的讀者，在接受網絡的訊息的發布后，再消化吸收，根據自我認知的理解和公眾的反響，將他們的觀點和想法以評論、跟帖、分享、轉發的形式發表在網絡上。由此，他們的角色地位發生了轉變，互動的定位發生了轉向，由話語接受者轉變為話語表達者，而原評論者和上網瀏覽其評論的其他人又成為這次談話的話語接受者。由于網絡交往的缺場性，參與其中的人由于大部分是前臺匿名，后臺實名，網絡交往的雙方不知道彼此的身份，權力作用的主體成了擬向化的，有可能和你互動的是名人、高管、藍領或普通大眾，這在現實的互動交往很少出現，現有社會階層的固化和各階層所擁有的信息資源的不同，使得這種由下向上的互動很難實現，然而網絡化的互動平臺實現了這種參與方式的變更。

正如《第37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截至2015年12月底，中國網民男女比例為53.6：46.4，網民性別結構趨向均衡，我國網民以10-39歲年齡段為主要群體，比例合計達到75.1% 。其中20-29歲年齡段的網民占比最高，達29.9% 。網民中具備中等教育程度的群體規模最大，初中、高中/中專/技校學歷的網民占比分別為37.4%與29.2%；網民中學生群體的占比最高，為25.2%，其次為自由職業者，比例為22.1%，企業/公司的管理人員和一般職員占比合計達到15.2% 。說明互聯網的使用門檻逐漸降低，向年齡大或經濟條件相對較差的群體擴散。這樣的群體構成和學歷構成，導致他們對于時尚、自由、新鮮事物的鐘愛，但也容易出現盲目崇眾、審美淺層化的傾向。使得互聯網的使用不再聚集于有知識、有權利、有文化的人群之中，它更加大眾化、平民化、普遍化，越來越多的基層民眾參與其中，使得使用互聯網的人群更加多元、互聯網上的信息和內容更加豐富、網絡互動更加便捷有效。

（四）信息權力作用場域的變化

哈貝馬斯關于公共社會結構轉型和言語行為理性基礎的研究，都與交往行動和生活世界的問題直接相關，公共社會的展開形式是公眾社會交往，言語行為是交往行動和生活世界的基本內容，而言語行為的理性基礎則是交往行動和生活世界的關鍵或根本。因此，隨著網絡化社會結構的完善、信息技術的發展、微博微信等交際工具的便利，網絡互動所產生的那種公共效應會日趨強大，信息權力在網絡互動中產生，又真切地影響著我們的日常生活。

由于信息技術的發達、過去很多需要借助于紙質媒介的工具漸漸被淘汰，網絡上發生的很多群體性事件，起初都是在網絡上進行宣傳和動員，到后來演化為網上的指令下達和行動安排，它不再僅僅是一種虛擬空間的互動交往，它直接作用于現實的實踐活動，對現實世界具有重要的指導作用。在一些重大群體性事件中，網絡流行語在某種程度上拓寬了民眾參與社會生活的空間，同時還充當了“社會情緒安全閥”，起到了表達心理意圖、宣泄不良情緒、申訴社會不公的作用。這背后是信息權力的作用和運行，這個過程的產生，又反過來加速了新聞事件的傳播和對社會現象的探討。自黨的十八大以來，中央加大反腐力度，高官落馬的事件頻見報端。這一方面緣于各級紀委堅持嚴厲查處，揚正氣樹新風的舉措，“拍蒼蠅，打老虎”；另一方面，網絡舉報，網絡反腐，也功不可沒。像雷政富、楊達才、劉鐵男等官員被調查，都依托于網絡輿論、信息權力的有效性和便捷性。

四、信息權力的社會效應

（一）對傳統的權力有新的助力，有利于法制國家法制社會的建設，有利于基層群眾參與社會治理

信息權力以其鮮明的特色和時代特征作用于社會的方方面面，它與傳統的權力形態有著根本的不同。然而，無論其功能有多么強大，都不可能替代國家權力，它只能附著在實體權力的基礎上才能發揮作用。然而，信息權力的存在缺失改變了國家與社會之間的權力形式，所以，信息權力與國家權力必然存在著互動與共生的關系。

網民信息權力運用的最有效、最有用、最具有直接現實性的就是對社會事件類流行語的體現，社會事件類流行語的背后，大有權力壓制的作用。因為某種言路的封鎖和閉塞，意識形態的作用、統治階級的意志，人們無法在現實中對社會事件進行評論或監督，使得對原有的事件以一種調侃、調皮、諷刺、隱喻的形式被談論、被譏諷、被戲謔，一旦這種共識被大多數人所接受，就會表現出網絡助燃的蝴蝶效應，信息權力瞬間放大。

（二）不利于網絡生態系統的良性發展

信息權力在實踐中總是存在著局限性，具有潛功能。例如網絡反腐不是什么反腐倡廉行動的“特效藥”，并不是一招制敵、一試就靈。網絡自身的開放性、低門檻、隨機性和復雜性，給網絡信息的甄選和辨識都帶來很大的困難。近年來，網絡在將一些貪腐官員拉下馬的同時，也存在網絡傳言肆虐、謠言泛濫、以訛傳訛、網絡語言暴力彌漫等負面情況，一些人假借謠言，進行人身攻擊、破壞他人聲譽；一些人依托八卦傳言、花邊訊息滿足窺視欲望；一些人憑借名人效應，引發粉絲沖突，雇用網絡水軍，進行相關的違法犯罪活動；一些人運用人肉搜索侵犯他人隱私、惡意人身攻擊以及“選擇性反腐”等問題都備受譴責與詬病。普通網民沒有調查取證權，大多依賴于“人肉搜索”，有時會導致監督行為擴大化、人身攻擊常態化等非理性行為，甚至觸犯法律。

信息權力的形成是自下而上的，代表的是民眾的意見。在不同的社會環境之中，物質條件、政治制度、文化傳統等方面都有很大差異，但是在網絡交流的傳遞作用下，不同地域、不同年齡、不同背景、不同民族、不同制度環境中的基層社會成員，形成了共同的價值追求、政治目標和沖擊對象，民主、自由、平等、公正是這些運動和事件背后人們的共識和追求。每個社會成員都是從特定的價值取向和利益關系形成對網絡信息的接受與傳遞，當他們的價值信念和利益追求同其所面對信息形成一致統一的關系時，即能形成認同時，大家才會在網絡上形成合力，作用于現實。這種作用的發揮來自于一種“集體表象”。但是，這種意見并非自主形成，而是更多地來自于對于真實社會層面的一種心理反應，對于國家權力實踐過程中的一些意見和牢騷，用一種更隱晦或更有諷刺性的表達手法，借助網絡信息的傳播進行建構。

黨的十八屆四中全會《決定》提出，面對新形勢新任務新目標，必須更好發揮法治的引領和規范作用。要建設一個法治政府，形成高效的法治實施體系，各級政府必須在法治軌道上開展工作。對于依法治國的強調為法治中國建設設計了一個宏大藍圖，藍圖中特別強調“三位一體”，即“黨的領導，“依法治國”“人民民主”相統一。藍圖的中心點就是約束、制約、監督權力，為使人民民主可以真正參與進來，進行權力的監督和制約、遏制腐敗現象而構建出的全面藍圖。信息權力正是讓人民參與其中的重要監督力，只要在合理合法的場域里運行，信息權力將會為國家社會秩序的塑造助力，為完善國家綜合治理體系助力。

參考文獻：

[1]謝俊貴.凝視網絡社會：卡斯特爾信息社會理論述評[J].湖南師范大學社會科學學報，2001，（03）：41-46.

[2][美]曼紐爾·卡斯特著.網絡社會的崛起[M].夏鑄九等譯.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1：616.

[3]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CNNIC）第37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R/OL]. http：//www.cnnic.net.cn/hlwfzyj/hlwxzbg/201601/P020160122469130059846.pdf.

作者簡介：

楊帆，上海師范大學，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政治社會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