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南藏區古代美術遺跡調查報告

摘 要：對甘南藏區古代美術現存遺跡的描述、分類及斷代豐富了民藝學的理論，通過對考古調查和發掘出土的藝術品的分析，從中可以找到民間藝術與其他藝術的相互關系。

關鍵詞：甘南藏區；古代美術；遺跡

[基金項目：本文系2015甘肅省教育廳《高等學校科研項目》立項課題，課題名稱：甘南藏區古代美術遺跡考究，項目編號：2015B-121]

甘南館藏文物，除化石外，尚未發現舊石器時代任何標本存在，新石器時代有卓尼冰崖出土的人頭形器皿型彩陰瓶，可與大地灣的媲美；蛇紋彩陶壺是龍文化的濫觴，是為彩陶器中之僅見；魚嘴鱗紋彩陶壺、鳥眼漩渦紋陶缽、群馬圖陶甕和舟曲出土的三連彩陶杯、四口袋狀灰陶罐，亦足珍貴。齊家文物之紅銅指環、臂環和骨珠項鏈，青銅器時代的長已盈尺，厚僅2-4毫米的玉戚和制作十分規范的石斧錘，尚屬罕見；漢代的尚方各式銅鏡、“無當司馬”銅印，紅銅羌劍，臨潭館藏建安十五年鹿紋板瓦；南北朝時期的“振武亭候”鎏金銅印、鳥足供穿童子瓦當；唐代羽化登仙、佛陀浮雕畫像磚、鐵鑄童子頭，灰陶彩繪駱駝，三蛇、三馬羌鏡；宋代青瓷；元代白瓷棒錘黑花瓶；清代銅胎四美人消暑回紋鋪底紅漆瓶。

一、人頭形器皿彩陶瓶

1989年8月，在甘南藏族自治州卓尼縣木耳鄉冰崖村的冰崖山附近，出土了一件人頭形器皿彩陶瓶：表面主銹甚厚，同時伴有紅、灰夾砂陶片于灰層之中。挖出時，不經意被打破。復原后，殘留下1.1厘米的三角小孔，其余部分尚稱完好，該器物現藏甘南州博物館。

人頭瓶高24.5厘米，口徑6厘米，底徑7厘米，細泥質紅陶，器皿平直內斂，唇壁厚0.3厘米，腹壁厚0.2厘米，內壁打磨平整，有輪制紋。人面用鐫刻雕塑相結合的方法完成。眉骨平直隆起，與鼻呈丁字形排列，鼻為三角形錐體狀。兩眼鏤孔而下彎，呈新月狀。口用同樣手法處理，只是向上彎曲。整個五官布置比較集中，大體布局呈倒三角形。而兩耳戳壓成兩個相連接的凹坑，位置略嫌遠于面部而低，器皿用剔刻篦紋狀之垂發，并飾以黑彩。

這件人頭形器皿彩陶瓶與秦安大地灣遺址出土的人頭瓶相比，有著很多的共同性：它們同是人頭形器皿彩陶瓶，人頭部均采用圓雕鐫刻手法，瓶體均采用二方連續幾何紋為飾，整個造型也很相似。但它們之間又有一些突出的相異點：后者短發雖也梳成篦紋狀，但整個浮雕呈垂簾狀，于額際腦后的立體感，而為前者所沒有；前者發際涂以黑彩，又為后者所無。總括起來看，雖然冰崖出土的人頭形器皿瓶在圖案和處理上略嫌粗糙，這正說明了仰韶文化已經走向了它的后期，而在人頭的塑造上卻大大地超過了它的前輩。同時說明，該文化發展到它的晚期時，在雕塑藝術作品上，取得了長足的發展。它為我們留下了極其精美的藝術杰作，給人們以原始美的享受。從以上情況看來，1980年我們在甘南州內的文物普查中發現的仰韶文化業已傳播到臨潭縣陳旗鄉的吊坪、磨溝和總寨鄉的廟臺子遺址的結論是完全正確的。冰崖遺址人頭形器皿彩陶瓶的出土，把仰韶文化的分布區域，進一步推向了洮河流域的更西部。

二、鳥眼漩渦紋彩陶缽形碗

鳥眼漩渦紋彩陶缽形碗現藏甘南州博物館。為細泥質，橘紅色，內外壁打磨平整，腹下可見到刮磨痕跡，直口內斂，腹低而外鼓，近底緊收，直平底，微外侈。碗高4.8厘米，口徑14厘米，唇厚0.2厘米，底徑5厘米。內壁全施以彩，以碗底中心鳥眼紋為中心，向外施有三組漩渦帶紋，直達口沿，在其空間綴以三組鳥眼變形三角紋。口唇下空間處，再施鳥眼紋飾，形成了整體間輻射狀旋轉流動之效果，動感很強。外壁口沿至腹上施以粗細相間的三組連弧紋，空角間綴以勾連紋，底部削制痕跡清晰。

三、魚嘴彩陶壺

1978年在甘南藏族自治州臨潭縣總寨鄉村的廟臺子遺址，出土了兩件形制相同的彩陶壺，一件出土時被打破，另一件現存甘南博物館。

魚嘴壺高20.5厘米，口徑2.7厘米，腹徑8厘米，底徑10厘米。細泥質紅陶，口呈魚嘴形，頸部細矮，腹有雙耳，耳稍卷邊。外壁打磨平整光滑，下腹略見泥條盤筑痕跡，底內凹，肩腹間繪有黑彩。一面上部飾魚鱗紋，下部飾大鋸齒紋，中間用橫線相隔，耳際畫平行線一組；另一面，肩部全施魚鱗紋，耳際線下有一組大鋸齒紋，以此蓄意寫其魚形。

它的造型在仰韶文化半坡類型的魚嘴細頸彩陶壺與葫蘆彩陶壺之間，是一種過渡形式。它的肩部特別是口沿和頸部，更加接近半坡類型，而且耳及腹下乃至制作工藝，則是馬家窯文化類型的特點。別具風格的魚鱗紋，在仰韶文化各類型中均不多見。因此，它應是仰韶文化半坡類型向馬家窯文化過渡時期的產物。它的發現把仰韶文化西進的過渡信息，上溯到洮河上游地區的牧業與農業文化的漢藏結合部，對進一步研究仰韶文化與馬家窯文化的關系大有好處。

四、蛇紋壺

1991年甘南藏族自治州博物館收藏了一件蛇紋彩陶壺。它是泥質紅陶，色橙黃，外掛橘紅色陶衣，底部未掛，內外壁制作平整，隱約可見圈筑痕跡，高25厘米，口徑10厘米，腹徑25厘米，底徑8厘米，陶壺侈口、短頸、大鼓腹、小平底，腹間有對稱的小雙耳。口唇內沿施輻射狀黑色鋸齒紋一周，齒間各施雙點紋。外壁唇下有圈帶紋，頸上有斜向平行紋飾。頸肩部有一道帶紋，下繪連續波折紋。肩腹間，在雙耳上，對稱處各施黑、紫兩色的兩大圓圈紋，中間有細密的網紋。就在兩大圓圈紋之間，自右至左下方各自繪有“S”紋形的黑彩蛇形，前后對稱。蛇之頭部略尖而圓大，頸部微細，雙卷曲處略粗，尾部細長有力，用大寫意的洗煉筆法，一揮而就，造型穩健，行動傳神，是為原始文化中之藝術杰作。從彩陶風格上來看，它應屬于馬家窯文化的馬廠類型的器物。我們從四千年前，看到了它的原體——蛇以及“禹興于西羌”（即以蛇為民族的圖騰）（《史記·六國年表》）在馬家窯文化馬廠類型中得到了反映。它應當是馬家窯文化的馬廠人所崇拜的蛇圖騰在彩陶壺上的表現，它與羌文化中的“三蛇羌鏡”，有一定的歷史淵源。

五、平肩彩陶壺

平肩彩陶壺 1979年在迭部縣姜巴溝工地出土兩件長頸彩陶壺。一件高22厘米，口徑6.2厘米，頸長5.5厘米，肩頸15厘米，底徑5.5厘米；另一件口徑已殘損，殘高15.5厘米，殘口徑4.5厘米，肩徑15厘米，底徑6厘米。陶壺火候純正，色磚紅，泥質細膩，略有光澤，圈制痕跡隱約可辨，均施黑彩。器形為侈口卷唇，長頸、寬平肩，折肩下端有雙耳，捏制痕跡清晰，呈雞冠狀，肩下略成外鼓腹之倒錐體，平收底。此兩件文物造型極為相似，而紋飾各異，整個外形似有亭亭玉立之狀。其紋飾，一件唇間點彩，頸有四道寬帶紋，肩部是三大卵圓圈紋，內施細網紋，折肩及近底部繪有一兩條寬帶紋，兩耳旁有內施斜線的帶紋四組，寬帶紋間盡施細網紋，耳下各有一對百足蟲式的小葉紋相點綴。另一件，口頸已殘，折肩部施寬帶紋，雙耳上端平肩部，彩繪有一貝形紋樣，余皆為細網紋飾，肩下以兩耳為中心各有一組粗線條圓圈紋，耳下近端有兩道寬帶紋，遂把肩下分成兩大部分，上部施以細平行線紋，下部由兩耳下方各施一條粗斜線，兩邊以連續曲折紋繪成的雙鋸齒紋，交叉裝飾，鋸齒紋稍嫌粗獷。整個彩繪線條嫻熟流暢，采用對稱手法，布局井然，制作考究，給人以平整舒暢之感。

文物出土現場惜被擾亂，更無它物所獲。僅此兩種，如再加上城東然鬧村西蔬菜隊遺址采集的標本，便把我們對馬家窯文化的視野，從地域上由白龍江中下游，推進到了它的上游地區，并且有了許多關于仰韶文化在白龍江西進的線索。

六、三彩陶壺

1990年甘南藏族自治州博物館征購收藏了一件粗泥質單耳長頸三彩紅陶壺，高20厘米，口徑8.6～0.1厘米，腹徑15.6厘米，底徑8.5厘米，口沿呈卵圓形，一端似有“流”，并向外侈，唇間內彩，施兩道相對稱的黑彩鋸齒紋，使底色呈一條灰色折帶紋圈，其下施紫彩一道，下有垂帳式的弧紋鋪設一圈。外壁頸肩部遍施紫彩，在肩頸部遍施紫彩，有單耳，肩上繪有一道黑彩帶紋，近底部又有一道紫色帶紋，就在兩帶紋之間用黑線雙鉤折帶紋，中間涂有紫彩，折帶間形成了倒順相間的灰色三角形紋飾，其間飾平行短線，單耳對面之腹間有一乳突，持單耳倒物時，它可作把手來用。

此件彩陶壺的最大特點就是彩陶壺在簡單圖案線間施以協調莊嚴的黑、灰、紫三色圖案，既增加了這件粗陶壺的富麗美色，又顯示出和諧大方的裝飾藝術效果，是為館藏品中惟獨僅有的特殊的灰陶彩繪作品。為原始社會的彩陶文化，增加了研究工作的新內容。

七、石斧錘

石斧錘出土于臨潭縣冶力關鄉洪家莊，現藏甘南州博物館。斧錘為紅紫色沉積巖，長13.5厘米，寬5.8厘米，厚4厘米。肩長約3厘米，寬4.5厘米，厚3厘米，穿長3.3厘米，寬2.2厘米，穿長至肩腦為3厘米，下至刃端7.5厘米。正視整個斧錘呈長甲蟲狀，側視則略呈長方形，穿孔亦呈圓角長方形，整個斧錘通體磨光，隱約現砂粒痕跡，穿孔之壁平直圓正，穿孔術異常先進，制作與近代鐵器斧錘造型無異。惟刃部呈鈍刃，也許是因在使用職能上，趨于錘的功能所致。在肩部一壁有一小塊剝落處，是細加工前之痕跡，還是使用時欠堅處震落的，尚難確定，刃部亦有磨損痕跡。

此類如此規模之新石器時代生產工具，一般很難見到，卻與青銅器時代之禮器遺物有著非常近似的特點，除說明此斧錘出現時代較晚外，是否還可以說它與象征意義之生產工具有著一定之聯系呢。

甘南藏區古代美術遺跡的考究不應該局限于對藝術遺跡和遺物的描述、分類及斷代，而是需要透過古代藝術品所表現的各種藝術形式，分析它們所表達的藝術題材，探究隱含在古代藝術品造型與裝飾紋樣中豐富的文化內涵，尋覓隱含在題材中的古代人類的世界觀和方法論，找出推動甘南藏區古代人類精神文化創造的發展規律。

參考文獻：

[1]安旭.藏族美術史研究[M].上海：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1988.

[2]謝端琚.甘青地區史前考古[M].北京：文物出版社，2002.

[3]張志彥.安多藏區甘、青、川古代美術遺跡考究[M].北京：中國文聯出版社，2008.

作者簡介：

王帆，碩士研究生，甘肅民族師范學院美術系講師。研究方向：中國畫技法及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