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做了一鍋漿水面,這也是母親最愛做的一道家常飯。
漿水面做起來很簡單,母親把搟好的面條煮到溢鍋,然后從菜壇里盛一碗漿水倒進鍋里撒上鹽,就算做好了漿水面。小時候家境貧寒,漿水面能吃飽肚皮就算最好的生活條件了。由于我不會搟面,就下了一把掛面,面剛溢鍋,就把蔥姜蒜和炒好的漿水調進鍋里,頓時漿水面的香味在廚房四散開來,母親聞著漿水面的香味突然問:“閨女,你做漿水面了?”我嗯了一聲,母親高興地說:“我有半年沒有吃漿水面了。”
給母親盛飯時,記憶一下把我拉到半年前,那段時間,因忙著做生意,我和愛人早出晚歸,每次回到家渾身累得動都不想動,更別說動手做一碗飯了。時常我和愛人能在外面將就就在外面湊合著吃一頓,可時間一長,每次吃著不合口味的飯食,心里就盼著能吃上自己做的一頓飯該多好。恰好母親從幾百里外來看我。自父親不在身邊后,她一個人孤孤單單過了七八年,偶爾來我家住幾天,因放不下那幾畝宅基地,又走了。我和愛人勸母親來城市安度晚年,她總是推了又推,讓我們心里很過意不去。
這半年,母親想著法子給我們做可口的飯菜,每天下班都有一頓熱乎乎的飯菜,這讓我深切感受到“家有一老勝似寶”的感慨。可是最近幾天,母親的飯量越來越小,有時連晚飯都不吃就睡了,我以為母親病了,去醫院檢查一下也沒查出啥病癥。
端上漿水面,母親像我小時候吃著她做的飯一樣美滋滋地吃了起來,邊吃邊說:“真香,好久沒吃漿水面了。”
看著母親吃得狼吞虎咽,我在一旁不停地提醒母親:“媽,慢點吃,慢點吃!”
我原以為母親就一碗飯量,只見她吃完飯輕聲問我:“閨女,還有嗎?”我這才意識到,母親最愛吃的是漿水面。記得有一次,我回家看母親,做中午飯的時候,她把我叫到廚房說:“你就給我搟一碗漿水面吧。”“哪有漿水菜啊?”我驚呼起來。母親指著瓷盆說:“漿水菜我早就窩好了,只是上了年齡,搟不動了。”我打開一看,一盆清亮的漿水菜散發出誘人的香味。于是,我輕聲安慰說:“媽,明天我給你做一鍋手工搟的漿水面。”母親聽了,樂得臉上笑出了花。
哪知,母親再也沒等到我做第二頓漿水面,由于身體突然不適,去醫院住院再也沒回來。如今一晃四年過去了,每每想母親的時候,我就會做一鍋漿水面,讓思念在腦海里慢慢滾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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