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異鄉》的敘事學角度分析

桂文娟

摘 要：作為“精通現代敘事藝術”的文體大師，海明威在其很多作品當中都表現了其精湛的敘事藝術。本文將從聚焦和敘事視角兩個方面來分析海明威著名短篇小說《在異鄉》當中的敘事特點，以揭示作者在此小說中展現出來的獨特的文體風格和藝術效果。

關鍵詞：《在異鄉》；聚焦；敘事視角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6）-06-0-01

《在異鄉》是海明威的一部自傳性質的小說。受過戰爭傷害的海明威想要通過小說，將自己的所見所聞、所感所想展現在讀者面前，以表達自己強烈的反戰思想，引起讀者對戰爭和人生的嚴肅思考。小說當中并沒有直接描寫戰場的血腥與暴力，讀者卻能從傷殘軍人的內心世界探尋到殘酷戰爭給人身體和靈魂帶來的巨大傷害。這種不露痕跡的寫作，正體現了海明威杰出的敘事藝術。本文將從聚焦和敘事視角兩個方面對《在異鄉》進行敘事學角度分析。

1.敘述視角

故事由誰來講和從什么角度來講，就是敘述視角，它是故事敘事者的所見所聞與價值觀的焦點。視角的目的就是要表明作者∕敘述者的價值觀或是對事件、人物的態度和評價。對敘述視角的選擇，可表明作者∕敘述者對敘事的介入程度及對人物和事件主觀和客觀的態度與評價。海明威小說中的人稱已不再僅僅作為符號，而能煥發出生命的光彩。《在異鄉》用的是第一人稱敘述。一般來說，這種敘述帶有更多的感情色彩，它根植于現實經驗和情感需要，導源于一種內在的生命沖動，具有強烈的藝術感染力。《在異鄉》這部帶有自傳色彩的作品，就是導源于生命的沖動。該小說主要講述一戰期間，一批從前線撤退下來的傷殘軍人在意大利米蘭的一家醫院進行機械康復治療所發生的故事。而在一戰結束之前，海明威參加了美國紅十字會，擔任歐洲戰地救護車司機，并在意大利前線受傷，獲得英雄勛章，之后在意大利米蘭的一家醫院進行機械康復治療。這段經歷作者刻骨難忘，他有一種“把這段經歷寫出來”的強烈欲望，以揭示殘酷戰爭給人帶來的巨大傷害。于是作者選用第一人稱經驗視角寫下了《在異鄉》。敘述者是一位無名的美國士兵，他是這伙傷殘軍人中唯一的美國人。作者正是采用第一人稱視角，通過這位敘述者將自己的所見所聞、所感所想展現在讀者面前，拉近了故事人物與讀者的距離，而且也顯得真實可信。海明威是一位追求“真實”的作家。但張薇（2004）認為，敘述聲音是衡量小說主觀與客觀程度的重要參數。敘述聲音的強弱與敘述者介入的程度成正比。據此推理，這篇作品主觀色彩應該較濃。但是，讀《在異鄉》，我們并未感覺到太多的主觀介入的痕跡。我們知道海明威是一位“精通現代敘述藝術的”大師，他強烈追求純客觀敘述。由于敘述者“我”的存在，“我”的觀察和述說會影響敘述的客觀性，因而海明威采用了“非人化視角”。

2.內部聚焦

內部聚焦是指聚焦者存在于故事內部，他通常是故事中的某一個或某幾個人物，用公式表示是“敘述者=人物”。《在異鄉》采用第一人稱敘事情境，這是一種內部聚焦。“我”是故事的主人公，講述“我”故事，這是有限敘事。在這類敘事中，“我”既是作品的聚焦者，又是故事的中心人物，所敘述的主要對象是“我”。與外部聚焦和零聚焦相比，這種類型的敘述者失去了許多信息來源和觀察角度，由于“我”始終處于故事行動的漩渦中心，便失去了很多自由與從容。“我”只能了解故事中人物可能知道的，并不會比其他人物知道更多，所以在整個故事發展脈絡中，“我”是被動的，只是一路參與，并不能把握與左右故事情節趨向。

“要是戰爭結束了，要是真有那么一天的話，你打算干些什么？”少校問我，“注意，語法要正確！”

“回美國。”

“結婚了嗎？”

“沒有，但很想。”

“你太蠢了。”他看上去很惱火。“一個男人決不能結婚。”

“為什么，少校先生？”

“別叫我少校先生。”

“為什么男人不應該結婚？”

“不該，就是不該，”他怒氣沖沖地說。“即便一個人注定要失去一切，至少不該使自己落到要失掉那一切的地步。他不該使自己陷入那種境地。他應當去找不會喪失的東西。”

這是小說中“我”和少校的一段對話。少校認為男人結婚“太蠢了”“一個男人決不能結婚”，并對我戰后想結婚想法表示極大的憤怒。“我”當然對少校的過激反應表示不解，畢竟結婚是很正常的事情。于是在語言上，兩人出現了分歧。造成這一分歧的原因正在于“我”這第一人稱敘事對一些“背后信息”的不知。如果采用的是零聚焦或是外部聚焦的話，這類的問題就不會出現了。那“背后信息”到底是什么呢？這里就出現了懸念。隨著故事的發展，我們知道少校之所以那么反感婚姻，是因為他曾受過婚姻的創傷—年輕的妻子死于肺炎。讀到這里，讀者會有恍然大悟的感覺，這就是第一人稱敘事內部聚焦產生的巨大的藝術魅力。

總之，作為現代敘事藝術大師，獨特運用敘事策略是海明威小說的魅力所在，這也使其作品保持了旺盛的生命力。《在異鄉》這部小說中，海明威對敘事視角的獨特運用和對聚焦技巧的嫻熟駕馭使這部小說具有獨特的藝術感染力。

參考文獻：

[1]海明威.海明威短篇小說集（上冊）[M].陳良廷 譯. 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11年.

[2]王雅麗，管淑紅.小說敘事的評價研究-以海明威的《在異鄉》為例[J]. 《外語與外語教學》，2006（12）.

[3]張薇.“海明威小說的敘事聲音”[J].《外國文學研究》，2004（5）：90-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