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地鄉(xiāng)愁（散文詩）

馬亭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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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地鄉(xiāng)愁（散文詩）

馬亭華

一

那些黯淡了的星辰，那些星辰下渾濁的河流。

時光的蒲公英，一望無際的地平線，交給永無休止的歌唱。

唱到黃昏，唱到落日，直唱到月光有了琴韻。

命運(yùn)攥在手心里。

站在橋上，你為什么落淚？

流水運(yùn)走鳥鳴，農(nóng)事里站起的月光，像易碎的歌謠，飄蕩在空中。

這是我的土地和良知的月光，吹干了祖先棺木上的熱血。

春天在突圍，詩人在一場雪里突圍。

天使的眼淚，那些載不動的離愁，我誓將一片湖裝進(jìn)酒杯，一飲而盡。

二

牧羊人，輕輕走動，沉郁而孤獨(dú)。

醒來的魚，雪，落了下來。

蘆葦是更深的鄉(xiāng)愁，醉心的花朵遍地，那是我的村莊，和村莊久違的絢麗火焰。

黃昏，推動著夜晚，燈盞里，有寂寞的愁。

孤獨(dú)的讀者，左手詩篇，右手玫瑰，傾聽著心中的花開。

在漫長的時光里遙望，鄉(xiāng)野里閃出的，一小簇煤油燈的光。

我們能對河流的倒影說些什么？一個人的憂傷，在落日下慢慢消失殆盡。

我捧著你的笑臉，捧著叮咚的泉。雪在枝頭融化，一滴，接著一滴。

我答應(yīng)過你，春天，帶你到油菜花地里去。

一種儀式，黃金的馬蹄，踏破紙上的明月，比紙上的江山還要遼闊的明月。

在詞語中相愛的人們，云端的愛情漸入佳境。

高舉一盞月光照你的今生前世，如霜的月光詞。

墻角的蟋蟀，多少隔世的絕唱，都沒有老。

唐朝的明月，跟著我，絲綢的哀怨，石頭安詳，炊煙裊裊，我要寫下曠世的情詩。

在落日的河灘，晚霞相照，哦，我神秘的村莊。

三

原野遼闊，唯有內(nèi)心的詞，越發(fā)陡峭。

倒退的時光，只有月光，在裸泳。

故鄉(xiāng)，羅織夢幻，草尖有了淚珠，神秘的麥草垛，在想象春天的美，最遠(yuǎn)的天涯。

黃昏時分，適合孤單，也適合愛上自己，我知道，黃昏是另一個永遠(yuǎn)，一言不發(fā)。

我和你，兩座山，瓷器，或者陶，我們都有自己的故鄉(xiāng)和語言。

星辰夢游，我要熬到我的頭發(fā)漸漸花白。

細(xì)雨，或者白雪，在我的村莊里，空蕩蕩的讓人心碎。

丟失的郵件，沒有丟失月亮的郵戳。托運(yùn)夢想的人，他還沒有回來。

我在自己的歌聲里，忘記了來世。只有古樸的風(fēng)，吹著落日，以及無邊的河灘。

四

眺望長天，連同雪的意象。

在你的琴聲里，有我望不穿的月色，在你的畫里，一匹駿馬駛出畫框，撞入你的雙眸。

陽光，午夜的清夢，灑落滿地。懷念的未來，沉醉于夢的飛翔，塵埃的骨質(zhì)，星光碎成虛無，春天的節(jié)奏。

五

沒有風(fēng)，你是我的肩膀，晚霞是你的絲巾。沒有燭火，你就是妖艷的煙花。

合上村莊和蓮花的氣息，你頭發(fā)花白。露珠清涼，十里花香，一個人的名字有了歸屬。

愛情，海的墓志銘。萱草，一個遼闊的愿望，古老的情歌，被熱吻燙傷的夜晚，直等到滿頭白發(fā)，直等到思想荒蕪。

一個天使的微笑在雨中追逐，漁火在消失，淚水枯竭，微笑是陽光的遠(yuǎn)方。

滿山的月光，淡藍(lán)色的燭火，遙遠(yuǎn)的思念，相思一次次開在春雨里，吹奏笙歌的人喚醒了雛鹿。

諸神醒來，秋天的光芒，無止境的憂傷。

即使，遠(yuǎn)方有很舊很舊的風(fēng)，比飛翔更接近輕盈的神，比飛翔更接近翅膀本身。

整個秋天的光芒，醒在你桔色的夢里。透明的大海。

少女的大海。晚霞的紅頭巾，藍(lán)色的天空，浩瀚的星云，有節(jié)律的撼動的光芒。你真像一束光芒，熱烈地將我照亮。

六

田螺妹妹，記得你桔黃色的裙裾，隱藏著辰光和火苗。夜色蒼茫，美妙的歌聲向大地送來幸福，斟滿酒杯的美酒，銀河洗滌勇士的頭骨，趕上了一望無垠的好時光。

遠(yuǎn)游的云朵，被風(fēng)一遍遍雕刻。在秋波里，在透明的風(fēng)中，落葉完成一生中最美的舞蹈。

雪花是一種美學(xué)，雪花落在裹緊的圍巾上，陽光垂落。

耀眼的光芒，藍(lán)色的月光，有著菊花清苦的味道。

天空很空，我和你很小，一個蓮花的女子奔跑在水上，她有雪白的頸脖，輕盈的腳趾。

風(fēng)帶走了野菊花的香，把炊煙的背影留給生生不息的塵世。

葵花，寂寞地走在太陽的芒上。白鴿，古銅色的蒼茫，月亮牽動來生的相思。

七

我寫下落日，寫下風(fēng)在風(fēng)中的一萬次回眸。

落霞懷念孤鶩，秋水懷念長天。

時光的片段，有樸素之美，三月的羽毛，飛翔的光陰。

唱著季節(jié)的挽歌，厚厚的典籍，藏著翠綠的書簽，和秋蟬高傲的歌唱。

陽光的碎片，旋律的，追逐的回音，像一把鹽，灑在冬天的盡頭。

我站在河流的源頭，站在黎明中，站在一部泛黃的村莊史的扉頁。

那些日漸荒蕪的歌唱仿佛回到春天，山啊，水啊，善意的天空和大地！

春色命薄，還有多少光陰，多少色彩，多少芬芳，多少纏繞？

誰來挽留沉沉的落日，誰來收藏繁星內(nèi)心的樂譜。

無邊的寂靜，遙遠(yuǎn)，深邃……繁星空邈，蜜蜂振翅，偶爾，有露珠滑落。

八

一棵古老的樹為我支付光陰，閃電進(jìn)入一棵樹的身體，一棵樹接納了更多的雷霆，但一棵堅韌的樹從來不說。

舊房子里的主人，留下舊時光，在原來的歲月里漂浮，那些氣息守著一個人，守著光陰的無邊無際。

傾聽，是最本質(zhì)的訴說，細(xì)語，是冬日的戀歌。

雪花和我一樣，熱愛北方，雪花的靈魂在指尖綻放，像笛音帶著你飛翔，越過了古舊的柴門和寒山。

你把月光掛在樹梢，忘記了取下來，你歸來時月亮還在樹上掛著。

思念長長，仿佛輪回的愛，永遠(yuǎn)記得你的前世。

九

在屋檐下?lián)]翅的雨燕，我不想說我比她更勤勞更優(yōu)雅，她是我今生的妻子。

其實(shí)，我的心比她蒼老，在時光的謊言里，人是孤獨(dú)的，比季節(jié)更難以支撐。

蒼老是一種妥協(xié)。理由是一種妥協(xié)。把生命中的詩，放在夜晚里朗誦也是一種妥協(xié)。

我們擱淺的深邃和批判的力度，需要深呼吸，深呼吸……去田野里，與戀人纏綿。

啟航，走出村落的寂寞時光，用我一生遼闊的詩。

十

鄉(xiāng)愁，先天是一種病，詩人在夢境里發(fā)著高燒。

月光在黑夜中顫栗，像初婚之美，我們對浪漫的想象，僅限于此。

這是一個人的村莊，翅膀的意義大于飛翔的肉體。鄉(xiāng)愁，似乎不再是一種病，發(fā)高燒的少年老成了浪跡天涯的游子，行走，或者歌唱，總是喜歡把古老的故鄉(xiāng)帶著身上。

落葉中的風(fēng)，抱緊了凝練的詩意，丹心如火，它在完成一生的建構(gòu)。

落葉的苦似乎跟河流無關(guān)，奔跑的落葉啊，像一只發(fā)暈的鳥，擦不藍(lán)浩瀚的天空。

與江山呼應(yīng)的情歌，望穿了秋水，也望不穿故鄉(xiāng)和天涯。

盲目的愛，危險的美，高蹈的愛，拒絕著我的一生。

愛，散開在無邊無際的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