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媒體副總監 沈倩倩
最好,盡量快
新媒體副總監 沈倩倩
當主編告訴我這期雜志“編者的話”由我來寫時,一位副主編戲謔說:“多少人絞盡腦汁想在《人物》雜志上發表文章,你卻直接上來寫編者的話了。”這多少解讀出一個判斷標準:能在《人物》發表文章,某種程度是對一位記者職業能力的很大肯定。
受到這樣的“恐嚇”后,我在下筆時出現了膽怯的心理。主編說,就一個要求,真情實感。那么,作為《人物》新媒體的一員,我不妨說一些現實和困境。
“品牌曾是市場營銷的核心,但在在線評論的沖擊下,其影響力逐漸削弱,營銷人員需要適應這一變化。”斯坦福大學教授伊塔馬爾·西蒙森在2014年曾提出了廢黜品牌的概念,他指出一條營銷真理是:在消費者做出采購決定時,相比企業營銷部門設計的廣告詞,客戶的評論更有影響力。
以此來看,《人物》提供的是一個閱讀消費類的產品,它不僅依托雜志,在微信、微博、今日頭條等諸多平臺上,也累積了影響力和數量不菲的讀者,我們能更快捷地獲得“客戶的評論”,與諸位進行直接的溝通。
上周,《人物》微信后臺的一篇文章收到了過百的留言,這不是一個驚喜,超過半數的留言指出我們的文章“抄襲”。我們第一時間主動聯系了當事人,了解到誤會緣于編輯在搜索圖片時,未注意到某網站的圖片即來自這位自媒體公號。經過與對方的溝通,我們第一時間做出了公開道歉,這三張圖片的確存在“侵權行為”,但絕非有意盜取,是一次疏忽。事后,讀者的留言讓我們寬慰:“這是《人物》應有的風度”、“有態度、有肚量的”、“文末的道歉才是我們會喜歡《人物》的原因”。
感謝讀者。換個角度想,批評本質上也是“產品”和“用戶”的強關系。《人物》長期堅持原創,并尊重原創,我們理解作為原創者的不易和艱辛。在這里又想起一個故事,去年10月,《人物》發表了一篇劉燁的妻子安娜的口述文章,并引爆了整個社交媒體。前不久,一個娛樂類的微信公號聯系我們,他們在申請微信“原創”標識時,因曾侵權《人物》的安娜的文章,微信系統不予通過認證。“原創對我們很重要。”這位負責人電話我說,她希望幫幫忙,寫一個陳情說明,即《人物》曾向他們授權過這篇文章的,微信系統自動的侵權識別是一次誤操作。
這令我深感震驚,我不知道這位負責人以什么樣的心情提出這個“不符合事實”的要求,我們的態度當然是拒絕。我難以相信這種不體面的行為發生在一家強烈希望申請“原創”的自媒體公號身上。
到底《人物》該以什么樣的標準在新媒體時代生產內容呢?我同樣有過困惑,但當我看到那種“不轉不是中國人”的文章點擊過百萬時,一些困惑就消失了,《人物》的內容生產團隊不愿意也不能生產這樣的文章—這來自我們對記者這份職業的尊重和對自身專業技能的尊重。
當然,我們也有不足之處。 《人物》新媒體部門遇到的最大難題是:當大事件發生后,我們很難第二天就提供一篇深度報道。做一篇采訪全面、深入、扎實的深度報道,需要時間——沒有一家媒體第二天就能提供深度報道。但是,人們關注一件事情的能量是有限的,第二天,社交媒體上很快充滿各種感受、評論、或者淺嘗輒止的采訪。幾天甚至更長時間一篇深度報道出來之后,人們可能已經對這個話題感到疲勞了,看了太多59分的東西,已經沒有力氣看99分的東西了,吃了太多窩頭,面對鮑魚也吃不下了。即便“好”與“快”永遠是一對矛盾體,但基于用戶的強烈需求和期待,《人物》必須作出調整。
打破誤區——即新媒體內容是廉價的、非經典的——需要我們的團隊對“故事”的生產進行重新梳理,這是認知層面的轉變,也是對用戶的尊重。一篇優質的長篇報道令人愉悅,但世上有很多故事可以且應當被簡短地描述出來。《人物》團隊更關注的——不應是自我價值的實現,而應是不斷檢驗自身生產符合時代的優質內容的能力。
如今,我和我的新媒體部門就在不斷實踐這個理念。我們已經視《人物》新媒體為一個脫離雜志的獨立產品,并將新媒體單獨主導的原創內容提高到了50%,盡量將文章長度控制在4000字到5000字內,為讀者提供更愉快的閱讀感受。與此同時,《人物》新媒體原創內容和雜志秉持的理念一樣—“ 提供中文世界最好的人物報道”,盡量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