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商團歷史沿革略考

馮雁

摘 要 蘇州商團從清末光緒年間成立始，歷經(jīng)民初、北洋幾個歷史時期，是江浙一帶組織最龐大、持續(xù)時間最長的地方商人武裝組織。相比其他地方商團，蘇州商團在歷史上曾起到過一定的積極作用。通過梳理蘇州商團從萌芽、發(fā)展、鼎盛直至消亡的歷史過程，可以探究其重要的歷史作用。

關鍵詞 近代 蘇州商團 沿革

中圖分類號：F129 文獻標識碼：A DOI：10.16400/j.cnki.kjdkx.2016.03.079

商團是近代中國商人的準軍事化組織，在中國近代史上曾經(jīng)產(chǎn)生過重要影響。蘇州商團從清末光緒年間成立始，歷經(jīng)民初、北洋幾個歷史時期，在維護地方秩序、保障人民財產(chǎn)等方面起到了一定的積極作用，在蘇州歷史上寫下了生動的篇章。

蘇州商團成立于1906年，是較早的中國資產(chǎn)階級組織的政治性的半武裝組織。初名蘇州商體育會，辛亥革命時，因維護地方治安有功，經(jīng)江蘇都督程德全批準，改名為蘇州商團分會。1922年，改組為蘇州商團團總部。蘇州商團發(fā)展到鼎盛期，擁有城鄉(xiāng)支部45個，團員最多時達2000余人，并配備了各類槍支1400余條及其他軍用設備，成為江浙一帶組織最為龐大、持續(xù)時間最長的地方武裝組織。1936年2月隨著國民黨政府對地方武裝組織的控制和抗戰(zhàn)前夕國內(nèi)外形勢所迫，蘇州商團奉令取消。

蘇州商團歷經(jīng)清末、民初、北洋幾個歷史時期，在蘇州歷史上留下了頗為生動的一頁。蘇州市檔案館現(xiàn)藏有1911-1949年蘇州商團檔案176卷，通過對這些檔案的梳理，我們可以比較全面的了解蘇州商團從萌芽到消亡整個歷史過程。

1 萌芽階段

隨著鴉片戰(zhàn)爭的失敗和《南京條約》的簽訂，晚清經(jīng)濟和政治體系開始發(fā)生巨大的變化，資產(chǎn)階級力量逐漸壯大，政府也開始推行“新政”，力圖構建新的國家與社會關系，創(chuàng)辦商會成為新政的重要內(nèi)容。1902年，清政府商務大臣盛宣懷到上海與西方諸國簽訂商約時發(fā)現(xiàn)“洋商總會如林”，而華商卻“渙散不群”，因而感悟“中國商業(yè)之不振，大率由于商學不講，商律不諳，商會不舉”，進而認為要改變現(xiàn)狀，振興中國商業(yè)應“以創(chuàng)設商會為入手端”。①1904年，為了振興工商，商部草擬了奏折，“縱覽東西諸國，交通互市，殆莫不以商戰(zhàn)角勝，馴至富強。而揆厥由來，實皆得力于商會”，②開始鼓勵各地設立商會，發(fā)展民族實業(yè)。

1905年，上海商人自發(fā)開始抵制美貨運動，并迅速波及全國，極大的激發(fā)了商界人士愛國熱情，有感于“泰西各國商人，皆有軍人資格。如上海租界西商設有商團，無事則按期操演，有事則守望相助，是以租界之中，偶有變端，其所損失多華商財產(chǎn)，西人晏然如故”，③在一些資產(chǎn)階級有識之士的倡議下，上海先后成立了滬學會體育部、商業(yè)體操會、商余學會、商學補習會、滬西士商體操會，時稱上海“五體育會”，此即上海商團前身。

與上海唇齒相依的蘇州一方面隨著自身民族實業(yè)的發(fā)展壯大，商人在社會生活中力量不斷增強；另一方面受上海的風潮影響，成立商會商團的呼聲也逐漸高漲。1906年夏天，以倪開鼎為代表的蘇州紳商聯(lián)名上書給商部及及兩江總督、江蘇巡撫，認為“蘇州水陸交通，市廛闐溢，凡商界身家財產(chǎn)，奚啻億兆，咸寄于此。亟宜振刷精神，固結團體，去畏葸之積習，弭隱患于無形”。

同年9月和10月，兩江總督、江蘇巡撫和商部均相繼批示準予立案，“蘇商體育會”遂獲準宣告正式成立，其會址附設于蘇州祥符寺巷軒轅宮云錦公所內(nèi)。

2 初步發(fā)展

從名稱上看，無論是上海體育會還是蘇商體育會，起初都是以強身健體，講求衛(wèi)生為宗旨。上海體育會章程已經(jīng)散佚在歷史長河中，但蘇商體育會章程確被完整保存下來。在蘇商體育會章程中明確規(guī)定了其宗旨為“講求體育，立矯柔弱，以振起國民尚武之精神”，并希望“入會者講求衛(wèi)生”，能夠形成“商界完全之團體”的目的。

在舉行的首次開操儀式上，蘇商體育會就明確表示出自強團結，共同對外的決心。在開操儀式的演說詞中，商人們是這樣說的：“自外人進中國，遂有以強制弱之勢，是以吾人亟須講求體育，以為自強之基”；“商之同業(yè)，猶士之同學也，皆我之兄弟也。諸君須要一心一意，如兄之于弟，同心御外侮。”從中我們可以看出，體育會設立的初衷，不是為了武裝自己，而是以強身健體，團結御侮為目的，帶有強烈的愛國色彩。

然而，蘇商體育會成立不過半年，紳商們就發(fā)覺僅僅只是徒手練習，健身衛(wèi)生的話，并不能達到自保治安之效用，“非有槍枝，不足以完形式而振精神”，經(jīng)過蘇州商會的轉請代呈，體育會成功于光緒三十三年三月（1906年）從軍械局領到摩提尼搶四十二桿。同年末，又“請領子藥，按期繳費”，對會員展開打靶訓練，“由教習領藥，按名點給五顆，各打五槍，”正式開始進行自我武裝，并按軍隊方式進行平時訓練，會員們“平時各營本業(yè)，有警則戎服巡邏”。

到1911年辛亥革命前夜，蘇商體育會已經(jīng)有4個支部，600多名會員，發(fā)展為民間規(guī)模初具的武裝力量。

3 走向鼎盛

1911年，蘇商體育會開始著手改名商團公會的各項事宜。緊接著辛亥革命爆發(fā)，當時因“蘇城風鶴頻驚，人心不靖”，社會治安動蕩不堪，老百姓深受其害，于是蘇商體育會開始承擔起輔助治安的工作，派遣操員荷槍實彈，晝夜巡邏，“以輔軍警之不逮”。蘇城光復后，體育會在維護地方安穩(wěn)方面的功績也得到了當時政府的肯定，“蘇城光復之時，承蘇商體育會暨各支部會員熱心任事，晝夜逡巡，市面賴以安堵”，因此當時的代江蘇都督莊蘊寬發(fā)令，同意體育會的更名請求，1912年1月正式更名為蘇州商團公會。

商團公會重新修訂了章程，在《蘇州商團公會改訂章程緣起》稿中正式明確了商團公會的武裝性質(zhì)：“吾蘇商團公會，舊名體育會，開辦已屆六年，能力雖儲，范圍尚狹……未遑實行保衛(wèi)地方之責也。軍興以來，國家多事，閭閻不能無恐……于時宵小趁機，匪徒隱伏，人心浮動，不可終日。有識者咸謂非力求自衛(wèi)之計，以輔助軍隊不可……軍隊效忠，商兵輔義，蒯案以破”。隨后的章程在第十章“本會職任”中明確表示：“本會專任保護本地人民財產(chǎn)，維持地方秩序，并不與聞國家軍事”；“在本地范圍內(nèi)，如有都督府及高級行政長官檄令輔助岀防等事，亦當竭盡義務”。商團公會開始參與地方治安維護，保護人民財產(chǎn)，與本地軍警一起共同行使社會治安權力。

從《蘇州商團檔案匯編》中我們看到，在商團公會成立不久，除公會本部外，支部就發(fā)展擁有了19個支部，1912年初，有記錄的一、二、三、四支部的會員達到六百二十八名，蘇州商團的發(fā)展逐步走入鼎盛時期。

1917年3月，鑒于全國各商團的穩(wěn)步發(fā)展，由中華全國商會聯(lián)合會呈經(jīng)北京政府內(nèi)務部、陸軍部、農(nóng)商部批準，頒布了《商團組織大綱》，立法對商團加以保護。在《大綱》中直接表明商團宗旨為：“輔助軍警，維持市面，彈壓亂匪”。商團不僅明確要求其教練長“聘請陸軍出身，確具有軍事學識者任之”，而且在隊的操生“得照陸軍步兵編制之”，并按照軍隊要求統(tǒng)一服制。至此，商團正式成為一支準軍事化的地方武裝力量，全面參與到社會治安各個層面，力量迅速壯大。

4 最后消亡

1922年初，受吉林佳木斯商團“通匪釀變情事”影響，商團公會再次改組，成為商團團本部，定名為蘇州商團，正式并入蘇州總商會系統(tǒng)。這次改組后，蘇州商團直接受總商會統(tǒng)轄，無論財力、物力還是人力都得到極大支持，當年支部就增加到19個，團員突破1000人，走上快速擴張之路。在團本部下陸續(xù)又成立了商團臨時司令部、軍警團聯(lián)組稽查處、商團臨時自衛(wèi)隊、城廂區(qū)保衛(wèi)委員會、商團義勇隊、商團臨時游巡隊等多個組織。在商團發(fā)展鼎盛時期，蘇州商團擁有城鄉(xiāng)支部45個，團員最多時達2000余人，并配備了各類槍支1400余條及其他軍用設備，成為江浙一帶組織最為龐大、持續(xù)時間最長的地方武裝組織。

逐年的擴充，蘇州商團規(guī)模與實力儼然已經(jīng)超出了普通的民間自衛(wèi)組織的范疇，成為一只讓新興國民政府無法忽略也無法放心的地方準軍事武裝力量。雖然蘇州商團曾明確表示“不與聞國家軍事”，但仍于1928年7月收到江蘇省政府民政廳訓令，要求將商團改組為特種保衛(wèi)團。這一舉措的實質(zhì)是通過改組使民間武裝組織成為政府統(tǒng)一領導的保安隊伍。此舉當然遭到來自江蘇各地商團的反對，蘇州商團更是通過復函的形式以“未奉江蘇省政府特種保衛(wèi)團組織條例以前，一切設施無所依據(jù)”為理由，堅決維持商團現(xiàn)狀。與此同時，商團團本部致函無錫、武進、丹陽、鎮(zhèn)江、江陰華墅、江都、昆山等各埠商團，征求意見、召開聯(lián)席會議商討對策，團結一致抵制改編。自此，改編與反改編的活動成為一場曠日持久、影響波及全國的官商拉鋸戰(zhàn)。

1936年2月隨著國民黨政府對地方武裝組織的控制和抗戰(zhàn)前夕國內(nèi)外形勢所迫，再加上商團聯(lián)席會議內(nèi)部也出現(xiàn)了分歧和動搖，蘇州商團最終宣布解散。

注釋

① 盛宣懷.請設上海商業(yè)會議會所報[C].愚齋存稿：卷七.

② 彭澤益.中國工商行會史料集：下冊[M].北京：中華書局，1995.

③ 蘇州市檔案館.蘇州商團檔案匯編[M].成都：巴蜀書社，2008.注：以下引文未注明出處者均同此。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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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朱英.辛亥革命時期新式商人社團研究[M].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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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朱英.從《蘇州商團檔案匯編》看近代蘇州商團[J].史學月刊，2006（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