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習肯定是辛苦的嗎

石破

教育的3個目標“提供信息、訓練能力、激發興趣”中，我們往往只偏重第一個目標，也只能實現第一個目標，但這在網絡時代是遠遠不夠的。

近來，有一篇網文《請嚴肅地告訴孩子：學習肯定是辛苦的，全世界都一樣》在中小學生家長群里流傳。該文稱：“誰不是一路考試拼搏過來的？誰小時候不是一大堆家庭作業，有時做得不好還要被老師批評兩下……有些家長以為國外的教育就是快樂的，其實在國外，優秀的學生一樣要很努力學習才能取得好的成績……無論哪種情況，他們首先要有一個目標，并在實現目標的過程中努力付出，這個過程是談不上快樂的。快樂是體現在學習的結果上。”我去參加女兒的家長會，老師們也異口同聲地說：“就沒有‘快樂學習這一回事，咱們大人這樣說說可以，用來騙孩子，后果很嚴重！”

我注意到，多數家長也認同老師的觀點，他們達成高度共識，逼孩子以“刻苦學習”為第一要務，但我不以為然。我覺得逼著孩子刻苦學習的人，是他沒學會教孩子“快樂學習”。

子曰：“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意思是了解怎么學習的人不如喜愛學習的人；喜愛學習的人又不如以學習為樂的人——三者中“樂之者”的學習效率最高。

女兒剛上初中時，英語成績不好，孩子的媽媽給她報了課外輔導班，成績并無明顯提升。但去年以來，女兒的英語成績大變，考100分是常事，口語尤其出色。學校舉辦“英語學科節”活動，全年級4位英語老師一致推薦她當節目主持人。老師問她：“你的口語這么好，是怎么練的啊？”

女兒羞澀地回答：“我是看美國電視劇練的……”

女兒此言非虛。她是追星族，喜歡賈斯汀·比伯、泰勒·斯威夫特、斯佳麗·約翰遜、詹妮弗·勞倫斯等。她聽他們的歌，看他們的電影，賈斯汀·比伯和泰勒·斯威夫特的演唱會她都去現場聽過，歐美電視連續劇、綜藝節目等也是她喜歡的。她學英語最初的動機是模仿偶像，想更深更多地了解偶像。她越學越上癮，別的同學只把英語當功課，而她把英語融入生活中，有時自言自語都用英語。最近她又喜歡上了饒舌歌曲，天天在家哼唱。由于英語水平大幅度提升，她學其他功課的興趣和信心也大增，不管上什么課她都愛思考、愛發言。下課后，趁老師收拾書本的工夫，她跑上講臺，跟老師探討問題，請教剛才沒聽明白的地方，跟老師們都混得很熟。回到家，不管是物理、生物、政治、歷史、地理……哪一科剛學過的知識，她都愛跟我討論……

我把女兒學英語的變化講給一位親戚聽，她卻冷冷地問道：“你覺得她考100分就可以了嗎？她是班里的前幾名就不錯了嗎？”

我當然懂她的意思：高考是殘酷的，出國留學亦不容易，職場競爭更是“弱肉強食”，哪兒都不相信眼淚！所以，為了將來生存得容易些，現在就要逼自己、苦自己，進步進步再進步，提高提高再提高，直到把自己提高到“學霸”級別，你才……你也不能稍微喘口氣！

那么這種苦日子何時才是個頭呢？

教育最初的意義是“開導”和“引出”。在教育的3個目標“提供信息、訓練能力、激發興趣”中，我們往往只偏重第一個目標，也只能實現第一個目標，但這在網絡時代是遠遠不夠的。教師的角色不應僅僅是知識傳授者，還應當激發學生的好奇心、學習欲望并建立科學的生活方式，這需要老師和家長們大幅度提高自身素質，重新勝任“教育者”的角色，而不是光顧著把壓力強加給孩子，以此掩蓋自己的失職和失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