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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邊大國如何看待“一帶一路”
周邊大國(美日俄印)究竟如何看待中國的“一帶一路”倡議?亞太國家如何在全球經濟形勢變化和國際關系重新調整的背景下競合博弈?現特摘編部分學者的觀點,以饗讀者。
近日出版發行的《中國周邊安全形勢評估(2016)——“一帶一路”戰略對接與安全風險》一書重點分析了“一帶一路”與周邊國家發展戰略的關系。學者們認為,由于不同國家的政府對華判斷不一,因此各國制定的地緣經濟戰略或與“一帶一路”構成對接,或成為遏制中國的工具。
社科院亞太與全球戰略研究院博士曹筱陽認為,自“一帶一路”倡議提出以來,美國官方整體上對此反應比較冷淡,公開場合很少談及或者故意淡化其積極意義。但是,美國媒體、學者和智庫給予很多關注。總體上美國智庫對中國的戰略意圖抱有較大疑慮。擔心中國“一帶一路”的實施將擴大中國的國際影響力,威脅美國的主導地位。
對于“一帶一路”的意圖,美國智庫有三種看法:其一,他們認為“一帶一路”是中國版的“馬歇爾計劃”,中國試圖利用其經濟力量實現大國崛起的對外政策目標;其二,他們認為這是中國的“西進”戰略,以此平衡美國的“亞太再平衡”戰略,換言之,是對美國再平衡戰略的對沖;其三,他們認為這是一種安撫政策,目的在于穩定因海洋問題而惡化的周邊安全環境,改善與周邊國家的關系。
中國的“一帶一路”戰略和亞投行的創設遭到了美國的疑慮和暗中阻撓。美國擔心中國挑戰其全球和地區主導地位,所以未來還將或明或暗地阻撓中國的戰略實施。作為霸權國和崛起國,中美關系注定不會一帆風順。中國“一帶一路”戰略的實施,離不開穩定的中美關系。為此,中美應加強溝通和對話,做好危機管控,避免戰略誤判。
在英國加入亞投行后,美國加快了完成《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定》(TPP)談判的步伐。未來中美在地區秩序、國際經濟規則、亞太海上安全秩序構建上的競爭會更加激烈。而TPP談判的達成,也給中國帶來了不小的挑戰。其中國有企業、環保和勞工條款的引入,服務貿易的開放等規則對于中國是風險大于機遇。中國目前尚不具備加入TPP的條件。除了在亞太地區推進TPP外,美國2013年在歐洲啟動《跨大西洋貿易與投資伙伴協議》(TTIP)談判,2011年在中亞地區推出“新絲綢之路計劃”,鞏固其在全球的經濟和安全領導地位。美國的三大地緣經濟戰略與“一帶一路”戰略不可避免地存在戰略利益的重合與碰撞。

2015年,習近平共出訪了14個國家,無論到哪里,“一帶一路”的互聯互通項目始終是重要議題。正如習近平早前所言:“一帶一路”不是中國一家的獨奏,而是沿線國家的合唱。
2015年5月8日,中俄簽署并發表了關于絲綢之路經濟帶建設和歐亞經濟聯盟建設對接合作的聯合聲明。俄方支持“絲綢之路經濟帶”建設,愿與中方密切合作,推動落實該倡議。中方支持俄方積極推進“歐亞經濟聯盟”框架內一體化進程,并將啟動與“歐亞經濟聯盟”經貿合作方面的協議談判。雙方將通過雙邊和多邊機制,特別是合作組織平臺開展合作。
社科院俄羅斯東歐中亞研究所研究員龐大鵬認為,“一帶”“一盟”的對接聲明,至少傳遞了兩個重要的信號:第一,聲明表明中俄雙方都對各自的發展戰略予以理解和支持。尤其是中方對“歐亞經濟聯盟”的支持打消了俄方的疑慮。實際上,對接合作的前提是較為全面地認識和理解俄羅斯的“歐亞經濟聯盟”。第二,聲明強調了在上海合作組織平臺開展合作,因此關注上海合作組織在對接合作中的作用具有極強的現實性。
俄專家認為,歐亞聯盟與“一帶一路”實現戰略對接是俄中關系的新起點。俄中擴展區域合作的趨勢不可阻擋,那種對俄中在歐亞大陸中心地帶進行競爭的擔憂是沒有必要的。只要俄中充分發揮各自的優勢,在建立統一經濟空間的法律基礎、技術標準和在擴大基礎設施建設的投資規模和投資水平等方面相互配合,俄中經濟發展戰略的對接藍圖必將實現。
“一帶”“一盟”戰略對接的安全風險主要集中在以下四個方面:第一,與三股勢力的斗爭;第二,國家間的分歧與潛在沖突;第三,烏克蘭危機導致的地緣政治不穩定;第四,阿富汗的穩定問題。
社科院亞太與全球戰略研究院博士李成日表示,對中國的“一帶一路”倡議,日本的媒體已經做出了大量的報道,而且日本多所智庫深入關注,發表了相關研究成果。日本一項研究認為,中國的“一帶一路”倡議的動機,是在政治上為對抗美國的“亞太再平衡”戰略和日本對東南亞地區的積極外交而擴大自己的影響,而在經濟上為解決產能過剩等國內經濟問題。從此可以看出,日本的輿論和智庫雖然普遍關注,但對具體進展和行動仍然持有疑慮心態。
安倍政權提出“重振日本”口號,處處對抗中國,在中國周邊地區加強戰略滲透,從東北亞、東南亞、南亞、中亞、太平洋島國等地區全方位地開展對華牽制外交,奉行“中國去哪,日本就去哪”、中國海外“搭橋”、日本前去“拆臺”的政策,試圖盡力遏制或延遲中國的和平崛起,從而導致了中日戰略博弈的“地區化”。最近在印度、菲律賓、泰國、印度尼西亞等國家,中日之間的海外高鐵競爭越來越激烈。
隨著中國“一帶一路”戰略逐步有所進展,日美軍事同盟對中國崛起的壓力越來越大。2015年4月,安倍政權通過修改《日美防衛合作指針》,進一步加強日美軍事同盟體系,促使日本自衛隊能夠在海外行使集體自衛權,實現了日美同盟的“全方位化”和“無縫聯系”。9月,日本參議院在反對黨和多數國民的強烈反對呼聲中,安倍政權強行通過了一系列“安保相關法”,為行使集體自衛權打下了法律和制度上的基礎。日本已經公開支持美國在南海上的所謂“航海自由”行動。日美軍事同盟日益得到加強,給亞太地區造成不穩定,也給中國“一帶一路”建設帶來壓力。
社科院亞太與全球戰略研究院副研究員吳兆禮表示,莫迪政府上臺后,印度將亞太地區作為其重要支撐。印度外長提出印度不僅要“向東看”更要“向東干”,表示莫迪政府將奉行“東向行動政策”。莫迪在2014年11月舉行的第十二屆東盟-印度峰會上明確表示“東向政策”已經變為“東向行動政策”。“東向政策”升級為“東向行動政策”,是印度亞太戰略最為顯著的新發展。
“東向行動政策”成為印度應對中國倡議的戰略設計之一。中國的倡議從東南亞經南亞向印度洋沿岸延伸,而印度的“東向行動政策”則以南亞的孟加拉國為起點向東呈扇形擴展。深化與亞太地區的政治、經濟與安全聯系,可以最直接地影響中國的對外行為,影響中國在印度洋地區的行為等。
與美日澳和東盟各方的戰略利益匯合度上升,是驅動“東向行動政策”的重要因素之一。東向行動政策在一定意義上是印度版本的“重返亞太”,從戰略需求上看,美日澳支持印度實施“東向行動政策”以發揮更大的作用;東盟國家因在經濟與安全上分別側重中國和美國,歡迎印度強化“東向行動政策”,希望為地區經濟與安全范式帶來新鮮力量。
印度對中國推動的“一帶一路”倡議充滿了矛盾看法并感到擔憂,認為重建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是中國建立“珍珠鏈”以遏制印度的途徑,對該倡議可能隱藏的軍事與戰略意圖表示疑慮,尤其顧忌中國對其南亞近鄰的大量基礎設施投資可能侵蝕其傳統勢力范圍并削弱其傳統影響力的行為。在此背景下,印度對外政策和戰略思維出現微妙轉向,對中國的倡議奉行模糊政策而不是開放態度,并開始考慮在美國推動的旨在針對中國的戰略中發揮一定新作用。
(《國際先驅導報》2016.2.16鄧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