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興澤等
茶神
赤壁石家茶莊,世代專營磚茶,飲譽八方。
月光寒,霧流嵐。一道黑影,翻高墻,直奔內房,欲取茶磚。
剎那,燈滅,夜暗,寒光乍現,刀劍碰響。一聲哀嚎,賊跳墻逃竄。石掌柜舉燈察看,地上血跡斑斑。
百年磚茶貴如金,為鎮莊寶。賊屢次惦記均未得逞,老爺篤信,定有茶神保平安。
茶姑,貌美,端莊,掌柜視如臂膀。茶姑乃掌柜從流落戲班撿回,見其聰慧,留在身邊。
秋夜,三賊闖入,欲刺掌柜強奪磚茶。危急時刻,茶神再現,領家丁,護家院,乒乒乓乓,好不激烈。賊遁,不幸,茶神也身中毒鏢。
扯下面罩,竟是茶姑。她脖上玉珮,竟與掌柜所戴一模一樣。
石掌柜老淚潸潸,猛憶起,二十年前,女兒石萍,在戰亂中不幸失散……
守望
冷風敲窗,冬夜寒涼,雪花紛紛揚揚,梅將春天的夢深深雪藏。娘的風濕病又犯,梅四處尋醫,煎藥熬湯。
梅和春,邂逅校園操場,春月下盟誓,今生只愛她,她溫婉,嫣然含笑,臉緋紅,心蕩漾……
春高考落榜,下海闖蕩,梅在村口,目送他依戀不舍的背影,融入疊翠山巒。
惆悵與黑夜作伴,注定漫長,梅背著行囊,霓虹下四顧流盼,忽聞音樂響,春挽著新娘,走進教堂,夢醒,淚默默流淌。
這些年陪娘下地奔忙,麥一茬一茬,黃了又青,青了又黃,只盼春事業有成,鸞鳳和鳴,翩然吟唱。
春的腳步脆響,聲聲敲破年關,村子里陸續有人返鄉,梅站在寒風中,月光搖曳,身后傳來娘的呼喚:“梅兒,快睡吧,夜三更了。”
其實,春在一年前英年早逝,夢的扉頁已殘篇斷章。
租爹
街角,秋風瑟瑟,落葉蕭蕭,他,愁云鎖聚眉梢。
“去哪?”三輪車夫,霜染鬢角。
他臉紅,低頭,搓腳:“開家長會,父母外出打工,不能趕到。您能不能——”車夫輕嘆:“我養一家老小,必須出車奔勞。”他遞過錢:“給我當爹,你虧不了。”車夫伸手,接過打皺的鈔票。
車夫進了教室,他等待,焦躁。
巢中雛燕,追著母親歡叫。他在夢里,無數次尋找父母的懷抱。考試成績下滑,他不敢如實相告。
細數一分一秒,他忐忑,煎熬。
終于,教室門開,老師笑:“你父母來電,春暖花開,他們回鄉,看護幼苗。”
車夫上前,掏出鈔票:“孩子,好好學習,這錢我不能要!”
他在風里,遠眺,車夫的身影模糊,他淚濕眼角。
風中的玫瑰
北方春寒,殘雪未消,碎瓊滿枝椏。
她玉立街頭,玫瑰映雪,如畫。浪漫咖啡屋,記得他和她柔情似水。面對孤單的她,驚訝。
去年,他參加了援非醫療隊。他們隔著大陸,隔著海洋,隔著時差。
她做個視頻,發給他。玫瑰,朵朵都是她深情的牽掛。
看著手機,她靜靜等待。夜朦朧,她枕著月牙入夢,淚,輕灑。
曉色暈染簾櫳,手機屏閃,玫瑰在風中,情暖天涯!
視頻上,他身穿白衣。消瘦,但精神絕佳。他和身邊的十幾個孩子,手捧沙漠玫瑰,笑綻陽光下。“親愛的,情人節快樂!昨天三臺手術,沒有及時回話。我看過病的這些小朋友,一定要和我一起給你獻花。”
玫瑰,孩子,圍繞著他。白大褂上的五星紅旗,映著霞光,美得如同神話。
雪信
風兒輕吹,雪花輕揚。
她背著小書包,大眼閃亮,兩個羊角辮晃晃蕩蕩。她回到家,驚異地聽娘在里屋講:“英子,求你把小芳帶走。現在允許生二胎,我想再要一個男娃,給祖宗爭光。”
她聽懂了娘的話。她是女娃,要將她送人撫養。她蜷坐在屋前的小凳上,眼淚汪汪。
原來她是一顆蒲公英的種子,隨風飄送,夢醒無常。
翌日,機場,小芳無奈回望,隨英姨去了一個叫加拿大的遠方。
異國他鄉,小芳的思念常在雨中飛翔。
一天,娘打來電話:“芳兒,我再也看不到你了,只想聽你再叫我一聲娘。”
原來,小芳是無花果。英子當年無奈隱婚,生下芳就托人撫養。如今,養母患腸癌晚期,又撒謊把她送回親媽身旁。
雪花,紛紛揚揚,如撕碎的信,撒著滿天潔白的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