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愛一個跌停板

孫小妞

完美的愛情背后

童郁發現杜鵬出軌的蛛絲馬跡時，正是兩人結婚3周年紀念日的第二天。

那天早晨，童郁出去買早餐。剛走出大門，電話響起，童郁摸出手機，看到屏幕上閃爍著一串陌生號碼。接起來，童郁還沒有開口，便聽到一個女孩清脆的聲音：“昨天過得很開心吧？一整天連個電話都沒有。”童郁反問：“請問是哪位？”對方愣了一下，然后飛快把電話掛斷了。童郁忽然醒悟過來，她拿錯了手機，電話不是打給她的。

童郁和杜鵬的手機是同款，童郁著急出門竟錯拿了杜鵬的。童郁的心沉墜下去，憑借一個女子的敏感，童郁確定那個電話絕非打錯。她是誰？和杜鵬什么關系？認識多久了？一連串的問題迫不及待地冒出來，童郁掉頭回家，她不能接受，完美的愛情背后，竟暗藏隱患。

憤怒停留在半空

童郁怒氣沖沖地打開家門，杜鵬的手機又響起來。被吵醒的杜鵬看到童郁拿著手機站在床邊，不假思索地拿來接聽，反倒把童郁的話堵住了。然后，不知對方說了什么，杜鵬突然大聲說：“我這就過去。”掛了電話，扯過外套出門。童郁什么都沒來得及說，巨大的憤怒停留在半空，落不下來也收不回去……杜鵬一上午沒有電話來，好像是沒有發覺那個已接聽的電話。

直到午后，童郁終于忍不下去了，撥了杜鵬的電話。杜鵬接了。沒等童郁詢問，杜鵬先頹廢開口，他告訴童郁，年初，他和公司的合伙人把大量資金投入了股市，不承想，投入的資金多半被套牢，合伙人一夜間消失……杜鵬說：“童郁，我破產了。”

童郁怔住。從戀愛到結婚，她很少過問杜鵬公司的事情，起初杜鵬還跟她絮叨絮叨，慢慢地就不再提了，至于買股票，這么大的事，杜鵬竟沒有跟她說過……杜鵬還在說：“這兩天我不回去了，還要處理很多事……你別告訴爸媽。”童郁聽得出來杜鵬在強作鎮定，無法鎮定的是童郁，她立即打車去了杜鵬的公司。

不知如何開口

公司一片兵荒馬亂，童郁穿過所有的凌亂，走到杜鵬的辦公室。杜鵬正埋頭在一堆單據中，聽到童郁喊他，抬起頭來。童郁嚇了一跳，一向注重形象的杜鵬，此時頭發凌亂，臉色灰白，神情憔悴。這讓童郁心疼，也讓橫亙在心里的憤怒驀地擱淺了。她走過去，不知說什么好，她好像從沒有跟杜鵬交流過工作的事，如今，竟不知如何開口。杜鵬也沒說話，看童郁一眼，嘆口氣。

后來，童郁開始幫著杜鵬整理賬目，越整理童郁越心驚。最后，杜鵬頹然把所有單據推到一旁，問童郁更像問自己：“怎么辦？”童郁強迫自己冷靜。她算清楚了，就算把公司賣掉，杜鵬也將背負上百萬的債務。

童郁飛快計算，房子可以賣掉，解決一部分債務，只是倘若如此，他們只能和父母同住或者租房子。童郁心里掠過一絲絕望。也恰在此時，沉默半天的杜鵬忽然開口：“童郁，咱們離婚吧，房子放到你名下，債務我來背……”兩人竟然都想到了房產。童郁的心一酸，她在這一刻確信，杜鵬依舊是愛她的。

如此，童郁反倒平靜了。握住杜鵬的手，她很堅定地說：“我們是夫妻，當然要一起承擔，大不了重新開始。你先把公司的事處理妥當，我去房產中介登記售房。”“不可以。”杜鵬站起來，“我不能把你拉進來。”童郁笑笑：“我是你的妻子。”這一次，童郁更堅決。

危機讓他們同時警醒

半個月后，童郁和杜鵬搬到了杜鵬父母家，住在一起，倒也其樂融融。

沒有了車子，杜鵬每天擠公交，回到家時，已經很晚。但不管多晚，童郁都會問一下杜鵬公司的事情，出謀劃策。偶爾有盈利，童郁會下廚做兩個小菜，在寂靜的夜晚，兩人坐在餐廳小酌一杯。或者，干脆去看一場午夜場的電影，手牽手地走去，又走回。

有一晚，走在回家的路上，杜鵬將童郁的手放入自己口袋，說：“真好。現在，我覺得當初破產都值了。”童郁便笑，她知道杜鵬感慨的初衷，并不只為眼下。那天的電話童郁沒有說，杜鵬也沒有提過。但她知道自己差點兒失去這個男人，這些年，她慢慢變得慵懶大意，對杜鵬的事業，對他的心，他在她這里得不到回應，才會心有旁騖吧？

股市的跌停板，捎帶著杜鵬事業的跌停，也捎帶著愛情走到了跌停的邊緣，反倒讓他們同時警醒。以后，他們都會加倍小心、心無旁騖。

（塵中塑摘自《人生與伴侶》2016年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