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去了富豪榜

蘇堅

別說搞藝術、賣藝術、買藝術的，光“看”得起藝術的，也要多少有點“華麗”身份。

近日，對于“藝術經濟界”而言，可謂好戲不少。先是藝術巴塞爾香港站在這春暖葉綠的3月開門，每年此節，這個作為該知名藝術博覽會推廣“全球藝術經濟”計劃之一的亞洲平臺，成為亞洲各經濟體藝術家、藏家、時尚人士關注的焦點；接著，恰到好處地——我生疑于這個相互緊湊的時點——“胡潤藝術榜”發布，當然，榜單里的很多藝術家，會是正在博覽會場里亮相的面孔，個別“最貴”藝術家，甚至剛剛、不久前通過億元千萬級別的捐贈等“公關發布”站上了媒體頭條。比如已經足夠“網紅”的富豪馬云，通過一個“公益公關”不但把自己整成了榜單里“前十名價格最貴在世藝術家”，還“援助”那位經常用這種方式“合作”的藝術家繼續多年站穩榜單前頭。

近些年來，我腦海因為藝術界各種事實、現象提示而頻現一個“藝術去哪兒好”的問題，讓我疑惑的是，其中一個重要“去處”，竟然是“上富豪榜，跟資本、資本家玩”。

關心藝術的人，現在可能都會面對這樣的疑惑，因為關于藝術的各種信息里，現在的“藝術”，幾乎就是“財富榜”“買賣場”的同義詞，其“榜單”的重疊性非常高，藝術好不好，藝術家成不成功，無不以此論成敗。藝術“去了那兒”，既是一種福分，又是一種象征。但是，當重疊的象征唯一轉變為“財富”時，藝術暗戀的對象是馬云的可能性更大了，想象著跟隨馬云手里的網絡一撒，自己就能一夜名滿天下、財富滾滾。

作為藝術巴塞爾香港站的一個節目之一，藝術家蔡國強受頒2016亞洲藝術大獎。當然，盡管這個獎聽起來是“藝術”的，但蔡國強畢竟還是財富榜單式人物，其本人長期受資本、資本家青睞。有趣的是，在最近他自己折騰的一個中東多哈（受“石油資本家”之助？）站展覽上，他竟夠膽聲稱“重新定義中國藝術家”，“回歸藝術”，欲把他認為更多地要么是“市場寵兒”要么是“叛逆反骨”的形象做一次徹底的“糾正偏見”。我細看了一下，跟他“藝術可以亂搞”論一樣，他還是口無遮攔調，有點“亂廣告”，因為參展的主打藝術家還是那些榜單面孔，意外的亮點，是將一個業余的、民間的泥塑家拉了進去，對“農民式藝術家”的興趣，蔡國強從來沒少過這份業余愛好。我感興趣的是，蔡國強想借這般人物指認些許“藝術去哪兒”之方向，定義“（中國）藝術怎么樣”，我也是疑惑的。藝術界有例子：西安畫“鬼畫符”的民間藝人郭鳳怡，選為“中國當代藝術家”進過藝術銷售場，被界內當成“嘲弄中國當代藝術”的“郭鳳怡現象”討論。怎么論暫且擱著吧，一個事實是，這個郭鳳怡據說自此深受“財富”困擾成疾，最起碼，推舉她成為“當代藝術家”的是一畫廊主，必奔著財富去無疑。

榜單里另一個近日借億元捐款而得以“借機廣告”——難怪有人寫公開信質疑其乃炒作推廣——的“最貴藝術家”，其本人除了也是財富榜、拍場里的常客或“事件制造者”（比如在香港制造過“千萬級畫作被當垃圾扔掉”事件），竟直接在受訪中宣稱“給我十年時間，在國際藝術品市場上，在巴黎、倫敦、紐約、東京、香港……要和西方較量……要超越畢加索”。“去買賣場”把銀幣的數字搞大，真就等于“藝術戰勝”？呵呵，難怪藝術巴塞爾懂得挪窩到“中國香港”了，“藝術博覽會去那兒”，肯定是好去處肯定有好處啦。

蔡國強的“組團”，標榜為“豪華天團”，同樣，香港藝術巴塞爾亦不忘處處提及“VIP團”，光光到場時尚人士的榜單，就有像剛剛拿下影帝的萊昂納多這樣的藝人或像鄧文迪這樣曾經掌握著“媒體王國”的名媛。這意味著，別說搞藝術、賣藝術、買藝術的，光“看”得起藝術的，也要多少有點“華麗”身份。“豪華天團”這個詞，怎么看怎么像這些年威震全球的“豪購團”，“大腕”跟“大媽”的區別很難說，但“豪華”的唯一共同點是“不缺錢”。藝術奔到這份上，是不是該去的地方，安不安分，名聲好不好……誰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