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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頓莊園》:讓世界了解一個民族
英國ITV電視臺打造的古裝年代劇《唐頓莊園》歷時五年、拍完六季,蜚聲全球,已成為英劇典范,也讓世界更了解這個民族。動蕩年代中人們如同銀河星屑,縱有身份貴賤之分,在劇中卻無主配角之分,每個人都渺小得只消幾個鏡頭即可一筆帶過一段生活時光,每個人又都光芒四射、個體身世命運匯聚而成歷史。樓上樓下、屯內屯外的秘密與激情,就是恢宏壯麗的海克里爾城堡(該劇外景地)及其夕陽下的陰影。
英國全境有數百座城堡,它們通常是皇家或貴族的宅邸,有著上百年歷史。對于崇尚古舊審美的英國人來說,城堡既像博物館,又很接地氣,讓城堡作為人的居住場所傳承下去,是他們保護文化的獨特理念。《唐》劇中的海克里爾城堡至今仍屬私人財產,城堡中挑高15米、哥特式的沙龍最為知名,也是劇中出鏡率最高的起居室主場景。一戰期間,城堡的多個房間還被改造成臨時醫院救治傷員,這也成為第二季劇情的重要現實依據。隨著劇集熱播,作為唐頓標志的這座城堡已成旅游勝地,而劇中還有小表妹蘿絲位于蘇格蘭高地的家鄉鄧格城堡、去年圣誕特輯中的阿尼克城堡等大小眾多城堡,使英國的城堡文化躍然于世界眼前。
鄉村生活“英國的靈魂在鄉村”。在《唐》劇之前,奧斯汀的小說被悉數搬上銀幕、被反復改編成各類影視作品,早已體現出英國鄉村生活的魅力。“湖畔派”詩人的盛名使以湖區為代表的英國鄉村成為浪漫的象征,康斯泰布、透納等人使英國風景畫成為英國鄉村之美的又一見證。而《唐》劇則延續了這些文藝傳統,利用電視劇的漫長篇幅盡情釋放了英國人的鄉情野趣,也用鄉間美景裝點著整部劇集,散步、騎馬、狩獵、集會、運動會、甚至于農活,都像田園詩一樣喚起現代人的鄉愁回憶,古董汽車、蒸汽火車在全景鏡頭中緩緩移動,帶觀眾領略英倫鄉間四季風光。
第一季中,大宅上下人人皆有秘密的人文色彩以及一集一爆點的驚世駭俗劇情,為《唐》劇扣上“神劇”光環。而到第六季,華服美飾已逐漸取代劇情成為亮點——單是各式女士禮帽就足以閃瞎人眼,更不必說那些迥異于現代審美的、修長垂直的低腰剪裁洋裝。觀眾沉浸其中,逐漸忘記去追究蘿絲的真愛、瑪麗的桃花朵朵開、伊迪絲和德魯家的親子之爭、老夫人和伊莎貝爾的醫院之爭等混亂情節。或許對英國人來說,《唐》劇的亮點本就是他們甘愿納稅供養的貴族傳統,而非瑣碎生活。家產繼承權傳男不傳女這一貴族傳統是全劇開始的中心矛盾,貫穿前三季的瑪麗和馬修的情感糾葛也由此生發,喪夫后的瑪麗擇偶依然看重門當戶對,因為她與父親一樣看重家業和地位。伯爵和伯爵夫人的婚姻則是另一貴族傳統——行將沒落的英國貴族空有血統和頭銜,必須依靠美國富家女的豐厚嫁妝來挽救家業,她得聲名他獲實利,偶爾也會產生真愛,比如劇中的羅伯特和柯拉。大小姐瑪麗代表了大多數英國貴族,高冷、自我,但也頗具魅力,對妹妹伊迪絲的刻薄和對女仆安娜的人情味體現了矛盾的個性,這位唐頓女主人勇于革新、甚至喂豬到深夜,擁有這份強悍魄力,卻從第一季到第六季都栽在人性弱點上,不斷被丑聞困擾,還遭遇各種命運玩笑,高冷女貴族最終拋開階級觀念嫁給平民亨利,幾百年的貴族傳統和以社交為核心的精致生活無不滿足觀眾的窺視欲。
不同于令人目眩神迷的貴族生活,劇中以樸素而高貴的平民角色刻畫了英國平民氣質。從全劇開端就濃墨重彩登場的男仆貝茨大有主角之風——他不卑不亢、人品高尚,深得伯爵信任;他冷靜睿智、能力出眾,常救人于危難;他和女仆安娜的愛情是唯一貫穿六季的愛情線,經歷重重磨難最終收獲幸福,道出人生真諦。處于唐頓最底層的黛西雖然給人愣頭愣腦的青澀印象,卻隨劇集同步成長,從一個打雜干粗活的小廚娘,逐漸有了自己的主見、情感、知識、技能、夢想、追求,她在成長中讀懂了時代變換并有所作為,而這也是大部分底層平民身處洪流的歸宿。男管家和女管家的黃昏戀則可見編劇費羅斯有多“敢寫”,1925年的老年人婚姻細節讓演員都心生疑惑,但卡森、休斯太太、帕特莫太太三位主演最終呈現出神演技,演出了鄉村平民們真實、溫存與美好的人性。
要說《唐頓莊園》蜚聲全球的重要原因,應該還是選擇了一個真實的年代和一個廣闊的鄉村社會,把所有故事沖突、人心爭斗都架構在新舊交鋒的特殊歷史背景中,讓世界了解一個民族的風俗傳統與人民性格,以及一段動蕩歷史中一個保守民族的艱難轉變歷程。
(摘自《北京日報》2015年12月10日 李 爍/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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