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測未來的機器

文

預測未來的機器

文/（俄）基爾凡伊切夫

“這真是太神奇了！”中學生凱爾無意中看到放在爸爸書桌上的實驗報告，不禁喊出了聲音。報告上寫著：“我們剛剛研制出的這臺儀器能夠根據人的照片自動分析出他過去的狀況和今后的變化。比如說，如果你手頭有一張老人的相片，我們就可以讓這臺儀器顯示出他二十歲時的模樣。但目前讓儀器去預測人們未來的相貌還比較困難。雖說原則上可行，實際上由于牽涉到的未知因素太多，往往會使儀器無所適從，所以還有待進一步的研究……”

一個月之后，凱爾成了學校里最受歡迎的男生。因為他經常把女同學們的照片偷偷帶到爸爸的實驗室里，用那臺儀器預測出她們未來的模樣。“畢竟，誰不想知道自己將來會不會變成美女呢？”他對坐在自己鄰桌的女生列娜吹噓著，“怎么樣？讓我也給你預測一下吧！”

“我才不想知道這么無聊的事情！”列娜根本對他不屑一顧。凱爾看著她，心想：十年之后，她說不定會變成一個丑八怪，戴著厚厚的近視眼鏡，坐在書堆里。現在，列娜一邊翻著一本和磚頭一樣厚的百科全書，一邊傲慢地說：“能預測容貌算什么能耐？如果能預測出人的壽命能有多長，那才是真正的神奇機器呢！”

“是的。”凱爾不得不承認這一點。可他才不會向一個書呆子認輸。他絞盡腦汁，想了半天，終于發現了一個解決問題的辦法：

“這臺機器可以預測出人的壽命！你想，只要你慢慢地把它的時間往后調，30歲、40歲、50歲……當它再也不能顯示出你的模樣時，就是說，那時你已經不在人世上了。”

“你真是異想天開！”列娜搖搖頭，捧著書走開了。但是，凱爾卻無法再放棄這個念頭。他準備去證實一下自己的想法。只是，這臺機器消耗的能量太大了。爸爸已經開始奇怪：“實驗室的電費這個月怎么漲了這么多？”很可能，他只有一次機會。

但是，如果真能預測出人的壽命，那不是一件造福人類的事情嗎？人們知道了自己能活多少年，就不會再浪費時間和生命去做那些沒有用的事情了。凱爾想著，用相機為自己拍下了一張6×4英寸的標準照，只有這種尺寸的照片才能放進那臺機器里。晚上，他帶著這張照片，悄悄地溜進了實驗室里。

那臺機器正在黑暗中“咝咝”作響，好像一只燒熱的烤爐。凱爾已經很熟悉它的操作方法了。很快，他就打開了開關，把自己的照片塞進了上面的那條小縫隙里。“如果能成功的話，我就能成為一個天才的少年科學家了！”

這時，儀器上亮起了一盞綠燈，表示可以開始分析了。凱爾緩緩把時間旋鈕向右轉動，朝著未來的方向。但他的照片在屏幕上逐漸變得模糊，后來抖動一下就消失了。

“難道是儀器出了故障？”他有點慌張。要是弄壞了這臺機器，那可不是鬧著玩兒的！他決定再試一次。這次，他轉得比上次更慢：“5年……10年……15年……”可是照片再次抖動，又消失了。

“這怎么可能呢？”凱爾開始害怕了。過去，當他把那些女生的照片塞進機器的時候，總是會很快地顯示出結果：屏幕上會出現一個或胖或瘦的女人，和他媽媽的年紀差不多。如果把年份調得更遠些，還會出現一個大媽，或者一個老太太。“我看不到我的未來！這是怎么回事？”

他打開手電筒，照了一下，看到儀器最小的時間指數是一個月。他把旋鈕小心地擰到那個刻度，但照片仍然消失了。“難道說……”凱爾用顫抖的手把旋鈕向相反的方向扭過去，結果，屏幕上顯示出了他小時候的模樣。看來，機器是正常的，沒有故障。

“當它再也不能顯示出你的模樣時，就是說，那時你已經不在人世了。”凱爾喃喃地自言自語。然后關上了機器。

第二天，凱爾沒有去上學。第三天和第四天也是如此。

列娜決定給他的家里打個電話。接電話的是他的爸爸，老凱爾博士。列娜一向非常尊敬這位科學家，很有禮貌地問：“您好，博士，請問凱爾在家嗎？”

“不，他到醫院去了。”老凱爾博士似乎有點傷腦筋，“這孩子不知道是怎么了，這幾天總是無精打采的，吃不下飯，也不想出去踢球，成天呆在自己房間里……是他最近的成績不好嗎？”

“不，我想不是。”列娜也有點奇怪，“他到醫院去了？是生病了吧？”

“我不知道，我的工作太忙了。”博士嘆了一口氣，“是他自己一大早就出去了。我在廚房的桌子上看到他留的字條，才知道他是去了醫院。可是這都快半天了，他還沒回來。”

列娜突然想起那天他們的談話。天啊，凱爾這個傻瓜，他該不會是真的去預測自己的壽命了吧？她記得自己在書上看到的一個故事，說是有個人在被一個巫師預言很快就會死去之后，竟然真的因為恐懼而一命嗚呼……不，這種事情可不能發生在凱爾身上。她和博士道了別，然后放下電話，跑回教室里背上書包，飛快地跑出了校園。

列娜坐出租車來到了醫院，在門口的接待臺向護士詢問：“請你幫我查一下，有沒有一個名叫凱爾的男生來到這里看病。他和我差不多高，上高中二年級……”這時，她的身后傳來一聲沙啞的招呼：“列娜，你怎么在這里？”

列娜回過頭去，嚇了一大跳：這人用雙手捂著臉，怪模怪樣的，仔細看的話，會發現他跟凱爾的個子一樣高，穿著凱爾經常穿的一件黑色的T恤衫。她大著膽子問道：“凱爾，是你嗎？”

這個人走到列娜面前，放下手。原來他的臉腫得非常厲害，連眼睛都睜不開了，一邊面頰上還貼著一塊紗布。顯然，他得了很重的牙病。他只能含含糊糊地說話：“他們……他們拔了……我的……我的牙……”

“出什么事了？”列娜驚訝地看著他，“你的牙壞了？”

“是、是的……”

“可是，”列娜認真地對他說，“凱爾，牙疼是不會要人命的。”

“不、不一定……”凱爾好像要哭了，不知道是因為疼，還是因為害怕。列娜嘆了口氣。

“你這幾天一直在疼嗎？”

“也許……”凱爾斷斷續續地說，“上……上學的那天……早晨，有一點點疼……”

“對了！”列娜忽然想到，“你拍那張照片的時候，那時你的牙疼嗎？”

凱爾的眼睛一亮，他趕快哆哆嗦嗦地伸手到褲子口袋里，掏出了那張照片。他們一起看著它。“看，果然是這樣！當時你的臉已經有點腫了，但不是很明顯。”列娜馬上明白了，滔滔不絕地說下去，“可是，你爸爸的那臺儀器覺察到了。你真是個傻瓜！它發現你的模樣根本就不對勁……你把它給弄糊涂了！不過幸好還沒有把它燒壞，算你走運。”

“對啊！”凱爾這時也恍然大悟，“我……我的確很走運……”

他倆一起放聲大笑。可是，凱爾馬上又疼得捂住了臉：牙疼是不會要人的命，但確實也夠他受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