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紛,你嘗嘗這個。”松花從口袋里掏出糖果。
英紛接過糖果,反手放進背上嬰兒胸前的口袋里。
“給,這些你全吃了吧。”松花把自己身上的糖果全部給了英紛。多虧了奶奶平時祭神的收入,所以松花總有零食可以吃。
英紛干脆一屁股坐在田埂上津津有味地吃起糖果。
松花看著英紛嘴邊的傷口,問道:“肯定很疼吧?怎么弄傷的?”
“不是不小心弄傷的,是被爸爸打的。”“你爸爸為什么打你?”“我爸爸是酒鬼呀。你不知道嗎?我恨我爸爸,如果沒有這樣的爸爸就好了。”
松花搖了搖頭表示不理解。松花很想和爸爸一起生活,就算是會打人的爸爸也行。可以喊一個人爸爸——這本身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可我還是覺得有爸爸好。不像我,連爸爸的面兒都沒見過。”
“其實我反倒很羨慕你。你要是見過我爸爸耍酒瘋就不會這樣想了。他只要一喝酒就罵人、摔東西……所以媽媽離開了爸爸。告訴你一個秘密……”英紛突然神秘地壓低了聲音并伸出小指。松花點了點頭,勾了勾英紛的小指。
“我知道我媽媽在哪兒。媽媽在叔叔首爾的飯店里工作,她說等她賺了錢就會來接我和英熙的。這事不能告訴任何人。要是爸爸知道了說不定會追過去殺了我們的。”
曾經討厭自己的英紛竟然和自己分享秘密,松花對此很感動,暗自決定不論發生什么事情都要幫英紛守住這個秘密。
英熙被吵醒了,大哭起來。“別哭了,給你吃糖糖,別哭了。”英紛把剛剛放在英熙口袋里的糖果拿出來放到英熙手中,英熙嗚咽著吮吸著糖果。
松花看著英紛哄孩子的樣子,覺得很新奇,伸手想去抱英熙。認生的英熙兩只手卻伸向英紛,還咿咿呀呀地叫著“媽媽,媽媽”。
于是,松花到田埂邊摘了一朵花,放在手里晃來晃去。英熙拿過花,也握在手里,然后露出前面的小乳牙咯咯地笑了起來。“快看那只鳥。”英紛站起來丟了一個石頭。
“這是你家的地嗎?”“是我大伯家的,我是出來看鳥的。”英紛抓住纏在水稻上呈蜘蛛網狀的塑料繩搖起來,掛在塑料繩上的易拉罐便叮叮當當有節奏地響起來,然后一群群黑壓壓的麻雀便從稻田的下面飛了上來。
松花扭過頭,看著英紛的側臉。此刻的英紛不再是平時那個蠻不講理、咄咄逼人的英紛,而是一個成熟的、值得信任的人。
“英紛,我也有一個秘密。”“什么秘密,快說。”英紛湊近松花,仔細聽著。
“我們家的小黑,其實是在路上撿的。因為它的腿受傷了,所以我一直把它藏在后山,并且給它治療。這事兒要是讓我奶奶知道就慘了,現在我準備把它藏在山谷那邊的空屋子里。”
“干嗎要去山谷那邊?放在我家不就行了嗎?”“真的嗎?可以嗎?小黑住你家可比住山谷好多了。”“但是你一定要幫我守住我的秘密。”“嗯。當然。你也是。”兩人再次勾了勾手指,然后歡快地笑起來。互相分享的秘密頓時讓這份友誼牢固起來。
“我得走了,去幫大伯母辦點事。”
“我也得回家了,回去晚了會挨罵的。”英紛背上英熙。
“那個,我可以背下英熙嗎?”
“嗯,當然可以。”英紛爽快地把英熙放在松花背上。
松花生平第一次背小孩,小孩總往下面滑,所以她就把兩手交叉在背后以便固定住孩子。
“背小孩就那么有意思嗎?你過一會兒再看看,腰會累得不行。你只要背過一次就不想再背了。”
“可是背著小孩有一種做媽媽的感覺,不是嗎?”
英紛聽了松花的話笑了起來,抓住襁褓的繩子閉上眼睛玩起盲人游戲。
“走到哪兒了?”“來到水芹菜田了。”“走到哪兒了?”“能看到村子了。”
松花把小黑拴在英紛家的院子里后準備回家,小黑也要跟著松花走,卻被松花呵斥住了。一想到這期間一直在后山被風吹雨打的小黑有了一個自己的家,松花就覺得很欣慰。松花快樂地哼著小曲兒走在回家的路上。
松花的家離村中心有段距離,從遠處能看到青灰色的瓦房上面炊煙裊裊。
籬笆上的豆子一直蔓延到灰棚的屋頂,飽滿的豆子一個個垂下來。籬笆里有一片花園,秋季的各種花朵爭相斗艷。奶奶總是很勤勞地打理這片花園,所以奶奶種的花從來都沒有枯萎過。
“我在風洞時,家里一年四季都有花,就像個大花園。”奶奶每次回想起故鄉,臉上都會浮現出春光般的微笑。
廚房里散發著米酒的香味,那是奶奶正在釀制米酒。
奶奶生火有自己的一套方法:抓一把米糠放到灶口里,原先的火苗立刻變小,接著煙氣就會升起來。每到這個時候,奶奶就會使勁拉風箱,這樣快要熄滅的火才會燃得旺起來。
“直接添柴火不就行了嗎?為什么非要拉風箱?”以前松花問過奶奶這個問題。
“就算是生火也得用心,這樣食物才好吃。”
雖然松花覺得味道沒有什么不一樣,可奶奶還是多年如一日這樣執著地堅持著。
李洋導讀:
故事到了這里突然有了轉折。
看似不幸的松花,因為有奶奶的疼愛,所以“總有零食可以吃”;而看似強勢的英紛,卻有個經常打自己的酒鬼爸爸。對于松花來說,和爸爸生活在一起,本身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可對于英紛來說,有一個酒鬼爸爸,卻是一件非常不幸的事。
就這樣,出于同情和理解,兩個女孩盡釋前嫌,成為了朋友,從此可以一起分享喜怒哀樂,也可以互相幫助。
你一定也有要好的朋友吧?說到朋友,你腦海中第一個浮現的又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