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接詞“but”在個人經歷敘事類語篇中的意義研究

程衛麗

江西財經大學外國語學院，江西南昌，330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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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接詞“but”在個人經歷敘事類語篇中的意義研究

程衛麗

江西財經大學外國語學院，江西南昌，330013

為考察連接詞“but”在語篇構建過程中的作用，基于邏輯語義關系理論和個人經歷敘事語類理論，通過分析具體語篇中連接小句、復句和語段中的連接詞“but”所表達的轉折、替代和讓步關系以及構建的語篇結構意義和評價態度意義，指出連接詞“but”在個人經歷敘事類語篇中是有語境動因的突出，對其意義的研究應提升到語篇層面。

but；邏輯語義關系；個人經歷敘事語類；語境動因；語篇層面

1 問題的提出

作為銜接手段之一的連接詞，是英語學習的重點之一，也是難點之一[1]。近年來國內外學者對英語學習者的連接詞運用情況作了大量研究。Granger等基于法國英語學習者與本族語者作文的對比，發現法國學習者整體上并不多用連接副詞，其中對比/讓步連接副詞使用過少，且對某些連接副詞在不同語體中的細微差別不夠敏感[2]。Chen將臺灣TESO碩士學位論文與國際TESOL期刊上公開發表的論文進行對比，發現臺灣學習者使用連接副詞的頻率略高于英語本族語者，且誤用了某些連接副詞[2]。初良龍運用語料庫研究工科院校學生英語議論文寫作中轉折連接詞的使用情況，發現學習者存在多用、少用、語體混淆、機械套用等問題[3]。鄭丹運用預設理論對不同類型轉折關系的預設問題進行分析，發現不同類型轉折關系的語句其語意焦點不同，要根據語境而確定[4]。張會平運用系統功能語法的小句信息擴展理論分析了“but”在中國英語學習者中的使用規律，發現中國英語學習者主要用于轉折功能和“not only…but also”之類的搭配結構，其他用法很少出現[5]。綜上所述，國內外學者較多地是對連接詞進行概括性的研究，這些宏觀研究都有助于英語學習者對連接詞的認識和學習，但較少關注連接詞在具體語境中的使用情況，沒有具體到實際語篇。對語篇中的連接詞進行感性的、具體的分析，可使英語學習者對連接詞作為一個語言知識點的體會會更深、掌握得更牢固。為此，本文將從微觀角度，以邏輯語義關系理論和個人經歷敘事語類理論為出發點，分析連接詞“but”在具體語篇中連接小句、復句和語段所表達的不同的邏輯語義關系以及構建的語篇意義和人際意義。

2 相關理論

2.1 邏輯語義關系理論

系統功能語言學認為，小句之間主要有兩種關系：相互依賴關系和邏輯語義關系。相互依賴關系分為聯合關系和主從關系；邏輯語義關系包括擴展和投射兩個范疇，擴展又包括詳述、延展和增強三個次范疇。詳述是指一個小句用進一步具體說明或描述的方式詳細闡述另一個小句或附加一個描述性屬性或者評論；延展是指一個小句通過附加新的內容來延展另一個小句的意義；而要增強另一個小句可以通過時間、地點、方式、因果、條件等不同的方式[6]216-240。Halliday認為,連接詞“but”主要包括聯合延展和聯合增強兩種邏輯語義關系，表達以下三種意義：(1)附加與前一個小句全然相反或者相對的內容:“X and conversely Y” (“on the other hand”)，是轉折關系。(2)對原來內容進行替換:“not X but Y” (“instead”)，是替代關系。 (3)意料之外的結果:“if P then contrary to the expectation Q” (“nevertheless”)，是讓步關系[6]230-236。

Halliday還認為，復句之間的銜接關系主要有附加、轉折、因果和時間四種邏輯語義關系。連接詞“but”包含了“and”的意思，起到連接內容的回顧性 (“retrospective”) 效果。因此，不能說“and but”,但會說“and yet”,“and so”和“and then”；也不能說“although…but”,因為“but”表示的是聯合關系，而“although”表示從屬關系。此外，“but”表示的附加關系是“and”加上強調成分，強調與前一復句相反或相對的意義，是一種復合式聯合關系。與“but”相似，“instead”也表示復合式聯合關系,但“instead”強調的是替換原來的內容[7]237-242。Martin指出，連接關系的信息單位是表達話語語義單位的級小句事件線，連接的范圍可能是超過復句的更大范圍的語段，表達語篇各個部分之間的關系[8]234-235。因此，本文分析的是語篇內由連接詞“but”連接的小句之間、復句之間和語段之間的邏輯語義關系。

2.2 “個人經歷敘事”語類理論

語篇的產生過程離不開一定的文化語境和情景語境。情景語境是語篇產生的具體情景特征。文化語境主要指語篇產生的社會文化背景，包括同一個文化背景中人們通常做事的常規和習慣，一套約定俗成的說話和寫文章的規則、原則或語類結構等[9]。Martin認為，語類是有目的的階段性社會過程，具有一定的語類結構潛勢[8]550。Labov認為，個人經歷敘事語類的語篇結構潛勢包括點題、指向、進展、評議、結局和回應六個階段，其中點題、指向和回應是選擇性階段，指向可以在進展前或成為進展的一部分，評議則可以在結局前或成為結局的一部分[10]。

3 連接詞“but”表達的邏輯語義關系以及實現的語篇意義和人際意義分析

Halliday指出：“連接關系所表達的意義是由句子表達的經驗意義和人際意義決定的。”[7]238基于此，本文按照“but”在語篇段落中出現的順序進行編號，逐句分析語篇中“but”連接小句、復句以及語段所表達的不同邏輯語義關系以及實現的語篇意義和人際意義。語料來源于季佩英主編的《全新版大學英語綜合教程》第二版第三冊。

例1 I am not in E.B.White's class as a writer or in my neighbors' league as a farmer,but I'm getting by.(第一段)

例2 But the good life can get pretty tough.(第四段)

例3 There have been a few anxious moments since then,but on balance things have gone much better than we had any right to expect.(第九段)

例4 I'm not making anywhere near as much money as I did when I was employed full time,but now we don't need as much either.(第十段)

例5 Although we are stuck with paying minor expenses,our premium is low - only $560 a year-and we are covered against catastrophe.Aside from that and the policy on our two cars at $400 a year,we have no other insurance.But we are setting aside $2,000 a year in an IRA.(第十一段)

例6 We continue to dine out once or twice a month,but now we patronize local restaurants instead of more expensive places in the city.(第十一段)

例7 We still attend the opera and ballet in Milwaukee but only a few times a year.(第十一段)

例8 Jim and Emily are involved in school activities,but they too spend most of their time at home.(第十二段)

例9 When the time comes,we'll leave with a feeling of sorrow but also with a sense of pride at what we've been able to accomplish.(第十四段)

例10 We've invested about $35,000 of our own money in it,and we could just about double that if we sold today.But this is not a good time to sell.(第十四段)[11]

3.1 “but”在語篇中實現的語篇意義

功能語法按從上到下的程序研究復句的結構，即首先看語篇的語義結構，然后看語篇的語義結構如何在語法中體現，即如何在復句中體現[12]。語篇作者主要敘述自己在農場寫作生活的經歷和對這段經歷的態度和評價。按照個人經歷敘事語篇的語類結構潛勢，語篇可以分為點題、指向、進展和評議結局四個階段。首先，語篇標題“Mr.Doherty Builds His Dream Life”和第一段點明故事的概要——創建在農場生活并寫作的理想生活，是點題階段。第一段還介紹了故事發生的時間、地點和人物，是文章的指向階段。從第二段到第七段具體描述了我和家人在農場既美妙又艱難的生活場景，是故事的進展部分。從第八段到最后一段是文章的評議和結局部分——對自己的農場生活經歷進行評議:耐得住寂寞和有相當大的體力是我對農場生活應付得還行的兩個基本要素以及在農場寫作并生活的經歷讓我有實現自己多年夢想的自豪感。需要指出的是，除了這部分對故事結局的評議，作者在整個敘述過程都表達了自己對這段農場生活經歷的評價意義，可以說評議滲透于整個故事結構。

Martin認為，由連接關系所表達的邏輯語義關系與語篇的階段性結構緊密相關。語篇結構或語篇進展方式可以通過語篇的宏觀主位、超主位和小句主位顯示。宏觀主位相當于語篇的標題、副標題或介紹性段落，能預測語篇的超主位。超主位相當于段落的主題句，能預測段落后面句子的互動模式[8]437-442。

例1在語篇點題階段第一段出現，“but”強調“替換前句的內容”，表達的是替換意義(“not…but”)的邏輯語義關系——我既不是著名作家E.B.White也不是農場主，但我的農場生活應付得還行。另外，由“but”連接的后句預測了語篇的宏觀結構和進展方式：從“描述作者既令人滿意又艱辛的農場生活”的進展階段到“對總體情況比料想的好得多的農場生活的評議”的結局階段。因此，“but”連接的是語段之間的意義，體現了語篇語義結構，起到制造懸念和增強故事吸引力的效果。接下來第四段、第九段和第十段的第一句中出現的“but”也有同樣的效果：從第四段第二句到第八段圍繞由“but”引導的后一小句“農場生活艱辛”展開；第九段第二句到第十一段圍繞由“but”引導的后一小句“農場生活比料想的好得多”展開；第十段的第二句到第十一段圍繞由“but”引導的后一小句“花費比原來少(差不多夠用)”展開。

例2中，“but”既有對前面第二段到第三段“令人滿意”農場生活的回顧，又強調了和它相對的意義——“艱辛的農場生活”，是附加轉折語義關系，這一句也預測了本段接下來的第二句到第七段內容。同樣，例3是第九段的第一句，其中連接詞“but”強調與前一小句“焦慮時刻”(根據上下文指第八段提到的農活要花大量時間、家里經濟拮據) 相反的內容 ——“情況總體上比料想的好得多”，表示附加轉折語義關系。“but”引導的后一小句預設了從本段第二句一直到第十一段有關“在農場寫作的生活還過得去”的描述。在第十段第一句出現的例4中，“but”則強調與前一小句“成為自由撰稿人后掙錢沒全職工作時多”相對的意義——“花費比原來少”，也是轉折關系。“but”同樣預設了本段接下來第二句到第十一段的內容(例5、例6和例7)中三次出現的“but”都是圍繞“花費比原來少”這一中心內容，表示與前一小句或語段的意義相對的轉折語義關系：每年2000美元的個人退休金是唯一一筆大開支；吃飯光顧的是當地餐廳；聽歌劇、看芭蕾演出每年才幾次。

例8和例9在評議階段第十二段和第十四段出現，兩次“but”都表示轉折關系，強調與“參加各種社交活動”對立的意義“大部分時間仍呆在家里”以及與“愴然離去”相對的意義“(為自己所做的一切)深感自豪”。

最后，在第十四段出現(例10)的“but”表示讓步關系，對前句“如果我們出售農場，價格差不多可以翻一倍”的假設進行否定而產生的意料之外的結果“現在不是出售的好時機”。通過以上分析發現：語篇中表示替換關系和讓步關系的“but”各出現了一次，其余八次都表示轉折關系，成為語篇中最為主要的邏輯語義關系。其中第一段、第四段和第九段中的連接詞“but”分別出現在語篇的點題、進展和結局階段的第一句，分別對下文“怎么應付得還行”“如何艱辛”“怎么比料想的更好”起到預設并制造懸念、提高讀者的興趣、增強故事的吸引力的效果， 對個人經歷敘事類語篇的階段性結構或語篇的組織結構起標記性的突出作用。其他部分出現的“but”則都對各個階段的主題意義進行強化。因此，連接詞“but”連接語篇中小句、復句和語段所表達的以轉折關系為主導的邏輯語義關系，不但使語篇中小句之間的語義關聯和邏輯緊湊，加強了復句之間的銜接力，還反映了個人經歷敘事類語篇的階段性過程，使得各語段之間緊密相關并成為一個連貫的整體，在實現語篇結構意義過程中起到了標記性的突出作用。

3.2 “but”在語篇中實現的人際意義

Hyland認為，連接詞“but”既有語篇功能，又有人際功能[13]。語篇意義和人際意義是相互交錯的實現過程。Martin認為，人際意義實現方式是連續性的、韻律式的，通常滲透到整個敘述結構中，組成小句的詞、短語和小句本身都會體現話語的人際意義，并且語類層面的人際意義和語篇意義是互動的，兩者互為取向[8]553-559。沒有評價的敘述是沒有重點的，是不完整的。評價是指通過強調敘述中的某些單位的相對重要性，來反映敘述者的態度。評價滲透于整個敘事結構，其實現方式是連續性的，評價可能出現在敘述性小句的修飾詞匯或短語中，或與最后的敘述小句一致，敘述小句本身可能就是評價[8]556-557。

語篇不但敘述了作者在農場寫作生活的經歷，實現了經驗意義，還表達了作者對這段經歷的態度和評價——耐得住寂寞和有足夠的體力使得我享受農場生活、實現在農村生活并寫作的夢想成為可能，實現人際意義。在該人際意義支配下，語篇在點題、進展和結局階段，連接詞“but”通過轉折關系、替換關系以及讓步關系強調后一小句與語篇人際意義相關聯的內容的重要性，反映了作者的評價態度。首先，文章點題和進展階段出現了一個替換關系和一個轉折關系的“but”，通過強調“我應付得還行”和“美妙的生活有時會變得相當艱辛”，表達了作者對自己在農場生活并寫作經歷的評價態度。在評議結局階段，出現了八個表示轉折關系以及一個表示讓步關系的“but”，分別強調在農場生活并寫作的“總體情況比料想的更好”“花費比原來少”和“每年2000美元的個人退休金(家里唯一的大開支)”“吃飯光顧的是當地餐廳”“聽歌劇、看芭蕾演出每年才幾次”“大部分時間呆在家里”“自豪感”和“現在不是賣農場的好時機——農場是提高生活質量和創建自己理想生活的地方”，都表達了與語篇人際意義相關的對農場生活的評價態度。

以上分析表明，連接詞“but”通過轉折、替換和讓步三種邏輯語義關系強調后一小句與語篇人際意義相關聯的內容的重要性，反映作者的評價態度，實現語篇的人際意義。

4 結 語

本文以邏輯語義關系理論和個人經歷敘事語類理論為依托，分析個人經歷敘事類語篇中“but”連接小句、復句和語段所表達的轉折、替換和讓步三種邏輯語義關系以及實現語篇的結構意義和評價態度的人際意義。另一方面，雖然語篇中出現的連接詞“but”相距較遠，但由“but”連接的語段反映了個人經歷敘事類語篇在一定交際目的支配下的階段性過程，語段之間是動態的、連貫的話語語義流動過程，“but”作為銜接手段在這一過程中作起標記性突出作用，是有語境動因的突出。因此，連接詞“but”在個人經歷敘事類語篇中的意義研究應該提升到語篇層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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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胡永近)

2016-09-02

安徽省質量工程教學研究項目“多模態外語教學質量有效監控與處理反饋機制研究”(2015jyxm373)；宿州學院橫向項目“語言中的變異現象及其翻譯研究”(2015hx010)；宿州學院博士科研啟動基金項目“概要寫作和語類交互視角下的閱讀模式構建及其實證研究”(2015jb13)。

程衛麗 (1973-)，女，江西貴溪人，碩士，講師，主要研究方向：系統功能語言學和語篇分析。

10.3969/j.issn.1673-2006.2016.11.020

H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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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2006(2016)11-0072-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