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豹本能

文/紅劍

動物地球

雪豹本能

文/紅劍

甘林峰林場位于加拿大南部林海莽莽的羅布森山區(qū)，林場主奧爾特遇到過一件讓他至今難忘的事。

有一天，他開車到鎮(zhèn)上采購?fù)辏绽雅Ｈ夂推渌钣闷贩旁谲噹铮瑸榉乐雇局杏型但C者扒車，他把獵犬賽克也留在車廂里。

下午3點(diǎn)左右，微型貨車進(jìn)入了羅布森山谷的一處狹窄地帶，山路兩側(cè)灌木叢生，氣氛陰森恐怖。

突然，奧爾特聽見賽克在車廂里狂吠起來，他心里一驚，趕緊從汽車反光鏡中觀察車后面的情況：天哪!一頭碩大的雪豹正奮力朝汽車奔來。奧爾特不知道這頭豹子為什么會對他的車產(chǎn)生興趣，但他不想傷害豹子，奧爾特一邊加快車速，一邊不停地按喇叭，期望急促刺耳的喇叭聲能嚇退那家伙。

不料，豹子全然不理會汽車鳴笛，仍然窮追不舍，奧爾特從反光鏡中能清楚地看見豹子奔跑時(shí)肌肉有節(jié)奏地收縮，賽克不斷地發(fā)出憤怒的“汪汪”聲。正當(dāng)奧爾特準(zhǔn)備鳴槍嚇退豹子時(shí)，賽克突然跳出車廂，狂吠著撲向豹子。

奧爾特趕緊剎車，抓起獵槍就朝車后趕去。賽克顯然不是豹子的對手，只一個(gè)回合，賽克就被豹子撲倒在地，幸而它敏捷地鉆到豹子腹下，緊緊咬著豹子的腿肚子不松口，豹子咆哮著在原地打轉(zhuǎn)，一時(shí)竟無從下口。奧爾特雖然有獵槍，但他仍然不愿傷害豹子。

在對著豹子大聲吼叫無效后，奧爾特才朝豹子頭頂上方開了一槍。震耳欲聾的槍聲令豹子驟然停止了與賽克的廝打，它騰地一下躍起，扭頭鉆進(jìn)了路邊的叢林里，賽克氣喘吁吁地對著叢林狂吠不止。

豹子為什么要猛追汽車呢?奧爾特的目光落在車廂里那塊新鮮牛肉上時(shí)，恍然大悟。原來，牛肉的血水不斷從車廂底部滴落到山路上，豹子是順著汽車一路灑下的血水追蹤而來的。眼下時(shí)值冬季，正是豹子覓食的困難期。

賽克嗚咽著，奧爾特這才發(fā)現(xiàn)賽克的脖子上有一道20厘米長的口子，血流不止。由于車上沒有止血繃帶，他趕緊將賽克抱到駕駛室中，迅速啟動了汽車。

然而，車剛開出不久，奧爾特就感覺到車身猛地一沉，好像有什么重物被拋在車廂里。賽克似乎也嗅出了什么，它一個(gè)勁地沖著駕駛室后的車廂吼叫。奧爾特把獵槍抓到手里，一個(gè)緊急剎車，跳下車直奔車尾!車廂里的一幕令奧爾特驚訝萬分：居然又是那頭豹子，它口里叼著那塊牛肉，豹眼圓睜，喉嚨里發(fā)出低沉的嗚嗚聲，似乎在警告奧爾特不要阻攔它拿走牛肉。奧爾特不由得怒從心起，他把獵槍對準(zhǔn)豹子晃了晃，大聲吼道：“把肉放下!”

話音未落，那頭豹子竟銜著那塊牛肉從車廂里一躍而出，奧爾特猝不及防，瞬間被豹子撞倒在地，獵槍也摔到幾米開外。就在這危急關(guān)頭，一條黑影閃電般地?fù)涞奖颖成希⒑莺莸匾ё×吮拥念i項(xiàng)，原來是賽克。可它不是豹子的對手，一下就被甩到地上。眼看豹子的血盆大口就要置愛犬于死地，奧爾特不顧一切地抓住了豹子的尾巴，拼盡全力向后拽，他爆發(fā)出的力量是如此之大，硬是把這頭體格強(qiáng)壯的豹子拉得倒退了好幾步。

“賽克，快跑!”奧爾特緊拽著豹子尾巴大聲喊道。忠實(shí)的賽克不愿逃走，它再次勇猛地朝豹子撲去，一口咬住了豹子的耳朵，豹子猛一擺頭，半只耳朵被賽克血淋淋地扯掉，不幸的是，賽克還沒來得及跑開就被狂怒的豹子一口咬住了脖子，可憐的賽克被豹子叼在嘴里，四肢拼命地掙扎著。“賽克!”奧爾特目眥欲裂，他撇下豹子尾巴，奮不顧身地沖上去用拳頭猛擊豹子的頭部，試圖讓豹子松開牙齒。可那該死的豹子寧可挨揍也不松口，賽克的四肢很快就不再動彈了。眼看著愛犬慘死在豹子口中，奧爾特悲憤不已，他“啊”的一聲，將五根手指頭對著豹子的眼睛狠狠戳去，污血頓時(shí)從豹子眼眶中涌出來，它一頭將奧爾特撞倒，銜著賽克奪路而逃。

奧爾特眼睜睜地看著豹子逃走，心急如焚。驀地，他的手碰到了地上的獵槍，痛失愛犬的奧爾特不再顧及豹子的性命，他舉起獵槍，對著欲鉆進(jìn)樹林的豹子扣動了扳機(jī)，“砰”的一聲槍響，豹子的身體踉蹌了一下，隨之消失在樹林里。

奧爾特估計(jì)那一槍應(yīng)該打中了豹子，他爬起來向前攆去。在豹子消失的那片樹林邊，奧爾特果然看到地上有一攤血跡，奧爾特發(fā)現(xiàn)，這頭豹子中彈后仍然沒有把賽克扔下。

奧爾特?cái)喽ū又袕椇蟛豢赡艿鹬惪伺芴h(yuǎn)。他順著血跡走了幾百米后，又發(fā)現(xiàn)了一攤血水，從剛剛被壓倒的一片雜草可以看出，這頭豹子傷得不輕，子彈大概打中了它的腹部，它在艱難地行走了幾百米后，曾趴在這里喘息了一陣。奧爾特判斷這頭豹子肯定快死了，因?yàn)樗呀?jīng)大量失血。突然間，奧爾特的腦海中產(chǎn)生了巨大的疑問：野獸在遇到生命威脅時(shí)應(yīng)該只顧逃命，這只垂死的豹子為什么一直銜著賽克不松口呢?難道獵物比它的性命還重要?

繼續(xù)往前跟蹤了約 50米后，奧爾特來到了一處巖石高低錯落、灌木叢生的山坡上。終于，他發(fā)現(xiàn)那頭豹子倒在遠(yuǎn)處一塊突兀而起的巖石旁，奧爾特慢慢地靠攏過去，眼前的一幕令他震撼不已：豹子已經(jīng)死了，但它死不瞑目。看得出來，在它生命的最后時(shí)刻，它終于松開了口中的獵物：奇怪的是，豹子的身體有一種臨死前把獵物向前推送的姿勢，奧爾特的目光順著豹子匍匐的方向望去，他的血液頓時(shí)凝固了：就在離豹子不到5米遠(yuǎn)的地方，一個(gè)石洞里赫然側(cè)臥著一頭瘦骨嶙峋的母豹!它的一條前肢不見了，斷肢處已經(jīng)腐爛，在母豹的身邊散落著一些動物骨頭和雜毛。

奧爾特一切都明白了，他能想像得出，石洞里的這頭母豹失去了獵食能力后，一直是靠另一頭豹子的關(guān)愛延續(xù)生命。剛剛死去的那頭豹子拼死獵食全都是為了這頭母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