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認識一下嗎

◎ 曾子航

能認識一下嗎

◎ 曾子航

我們學校的慰問演出獲得了圓滿成功，同宿舍的一個女生悄悄告訴我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要走了我的電話。我正納悶，這時一個從未見過的號碼出現在我的手機上。我拿起來接聽，那是個完全陌生的男聲：“你好！我是楊建國，今天在大學生慰問演出上看到你的表演，我覺得特別好！我們能認識一下嗎？”

聽到男人的恭維，我并未欣喜若狂，反倒產生了一定的戒備心理。我不好一口回絕，只能出于禮貌，客氣地說了兩句，然后找個借口把電話匆匆掛掉了。

沒想到從那以后，他基本上三天來一條短信，五天來一個電話，目的只有一個：約我見面。每次打電話時他都會強調他有車，可以去接我，我更加反感了：有車有什么了不起的？只要他約我，我就找借口推辭。

這時非典爆發了，學校停課，我回老家青島去了。他那時在部隊，不能隨便走動，跟外界一度中斷聯系。有一段時間，他從我的視野里消失了。

三個月后，我回到了學校，沒過幾天他的電話又來了：“文同學，我們接觸這么長時間了，那次演出你給我的印象非常好，我想跟你交個朋友，真的。”他的態度很誠懇，我有點心軟了，加上聯系了這么長時間，我也很好奇：這個三十多歲的大男人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我決定跟他見一面。

我按約定的時間來到約定的地點，看到一輛白色捷達停在附近，一個男人從車里探出腦袋熱情地跟我打招呼：“文若婉，你好！我是楊建國。”

他看上去斯斯文文的，留著軍人常見的平頭，眼神特別深邃。我本來想當面說幾句不好聽的話，然后找個借口轉身離去，但不知道為什么，看到他時我有點不好意思。

我們進了一家烤肉店，這頓飯讓我對他的印象徹底改觀。

首先，當他走下車的時候，我注意到他的個子雖然不算很高，但長得很結實，像一顆橡樹，有一雙粗壯的手和挺拔的身材。

其次，點菜時他會顧及我的口味。看我吃得津津有味，他甚至忘了自己吃，像個廚師一樣不斷幫我烤肉，讓我感覺他是一個很體貼的人。

在聊天的過程中，他沒有吹噓自己的革命家史和光輝業績，只說自己是陜西人，參軍十多年了，目前在部隊做保密工作，至于具體是干什么的，他沒有多說。看得出他是一個十分穩重的男人，我不禁為之前對他的種種“誤判”感到一絲羞愧。

那天吃飯快結束的時候，他突然問了一句：“你們宿舍里有多少人？”我奇怪他為何打聽這個，他笑著說：“咱倆倒是吃得痛快了，那幾個女孩子怎么辦？烤肉不好帶，旁邊正好有肯德基，要不給她們每人帶一份烤雞翅吧？”我說現在快八點了，她們應該已經吃過晚飯了，可他說：“沒事兒，那就當零食或夜宵吧。”我本想婉拒，但他已經沖到對面的肯德基里去了。

我突然發現這個男人真的很有紳士風度，很會替他人著想，我對他的印象立刻有了轉變。從那以后，只要他約我，我二話不說馬上跟他出去。

（摘自《來者不懼，去者不留》中信出版社 圖/陳明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