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明以后

◎[美]珍妮特·艾克爾斯 張維/編譯

失明以后

◎[美]珍妮特·艾克爾斯 張維/編譯

走出醫(yī)生辦公室，我的未婚夫基恩緊緊摟住我說：“你的眼睛肯定不會有事的，我們還要準備婚禮呢！”他用手指擦去我臉頰上的淚水。

我感受到了他對我的關(guān)懷，但醫(yī)生剛才說過的話仍在我的腦海里翻騰。借助強光燈，醫(yī)生觀察我放大的瞳孔，告訴我：“你的視網(wǎng)膜受到了損害，不可逆轉(zhuǎn)！”我的掌心汗?jié)窳耍摹皳渫〒渫ā眮y跳。“你要有心理準備，”醫(yī)生說，“說不定什么時候你就失明了。”

我靠在基恩身上，有他做堅強的后盾，我感覺好多了。不管怎么說，我現(xiàn)在還能看見，我正在熱戀中，期待的婚禮即將來臨。

幾個月之后，婚禮如期而至。我對將來充滿希望，但九年后，眼科醫(yī)生的預言變成了不幸的現(xiàn)實，我的視力變得越來越差。我坐在基恩身邊，對他說：“我得告訴你一些事情。”他關(guān)掉電視，轉(zhuǎn)身問我：“怎么啦？”

“我恐怕不能開車啦，我的眼睛的確出問題了。”

基恩對此并不感到驚訝，因為最近我總是跌跌撞撞，甚至下樓的時候經(jīng)常踩空。我和他都有某種預感，但要承認這個事實真的很難。

又過了一段時間，我看任何東西就像從鑰匙孔里向外看一樣。

緊接著，最擔心的事情終于發(fā)生了！那天一覺醒來，我發(fā)現(xiàn)自己什么都看不見，我終于完全失明了。以前那些駕輕就熟的家務活我現(xiàn)在做起來要花兩倍的時間，但基恩總是很有耐心，洗衣服的時候，基恩幫我區(qū)分不同顏色的衣服。“親愛的，你可以在這些白色衣服中加一點兒漂白劑。”他不失時機地提醒我，把裝有漂白劑的小瓶子遞到我手里。我無法按照菜譜做菜，而是根據(jù)自己的感覺和口味做，可基恩和兒子們都說我做的菜好吃極了。

十幾年過去了，這些年來我們這個家庭有過失去親人的悲痛，有過經(jīng)濟拮據(jù)的一籌莫展，生活中艱難的每一頁都記錄在我們心里，但我們手挽手地面對所有的不幸和困難。

在婚姻這面鏡子中，我看到了基恩那顆金子般的心。每次上班之前，他總是擁抱我，和我吻別。外出就餐時，每當我說“這飯店里似乎有點冷”，不一會兒就感覺到身上多了一件毛衣——這是基恩剛才跑回車上給我拿的。吃完東西，基恩總是第一時間遞上紙巾讓我擦嘴。我能從無數(shù)細節(jié)中感受到他對我的愛。他說得最多的話是：“親愛的，你在家里好好休息，這件事情我來做。”或者是：“我讀點東西給你聽吧，怎么樣？”

有一次，他給我讀了很長時間的書后突然停下來，在靜默之中我問他：“你在想什么？實話告訴我，這個時候你是不是特別希望你的妻子沒有失明，這樣你就不用付出這么多了？”

沉默了一會兒，我聽見他一字一句地對我說：“此時此刻我在想，如果失明的人是我，你對我肯定比我現(xiàn)在對你還要好。”

那天晚上躺在丈夫身邊，枕著他強壯的胳膊，聽著他有節(jié)奏的呼吸聲，我百感交集，在萬籟俱寂的深夜里流下了感動的淚水。我深愛我身邊的這個男人，他用全部的愛和理解讓我過得像女王一樣幸福。（丁丁 摘自《新民晚報》 圖/陳明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