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一把古琴

◎ 慶 山

撫一把古琴

◎ 慶 山

與葉老師相約，直到確定可以見面的時間，差不多持續半年。她已84歲高齡，待客不便。

之前，下載她的CD，聽了很多她彈奏的曲子——《平沙落雁》《漁樵問答》《梅花三弄》……

葉老師住的房子，是有些年頭的普通居民樓房，門窗微損，樓梯很舊。叩響房門，葉老師親自應門。她年事已高，身材瘦小，行

動略顯吃力，但對待見客，持守老派人的鄭重。

此日，她穿一件銀紫色提花的絲綢上衣，是一件正式衣服。銀白色短發梳得整齊。身上沒有任何首飾或化妝修飾，清清爽爽。客廳已打掃過，擺好一圈椅子，桌上有熱水瓶和茶杯，茶杯里放了茶葉，一切準備妥當。“你們自己坐。杯子在這里，可以倒茶喝。從北京過來也很辛苦。”她體己而利落地寒暄，說話的聲音干脆，思維敏捷。

小客廳里有一張琴臺，相對擺了兩張琴，陽臺上沒有放置很多植物，家里散發著簡單的居家氣息。白墻上掛著一幅印度跳舞女郎的工筆畫，畫中服飾綺麗、舞姿輕柔，是她在1991年畫的作品。她認真學習過繪畫。1946年，在上海因為朋友介紹和彈琴的機緣，見到國畫大師張大千，成為了他的弟子。

葉老師的弟子桐含說：“古琴是清凈的樂器。葉老師的內心很安靜，這也是為什么跟她談話的時候，聽不到多余東西的原因。

我喜歡她的生活。她過得很清凈，一直保持這樣的狀態實在難得。她年紀這么大了處理家務還井井有條。洗衣服時大小洗衣機分著用，因為小洗衣機省水。很多事情她覺得理應如此，是簡單而真實的。

見面通常就事說事，描述性、裝飾性的語言聽不到。身體不好了就談身體，要看病了就講找醫生。她一般不喜歡拒絕人，但真覺得這件事不能做，也會拒絕。

古琴申遺的時候，北京市出了一個文件，要列出傳承古琴的這一代老人的名錄。很多比她年輕的人都在其中了，但她對這件事也不太積極。她很少做張揚的事情。

古人有言論——彈琴之法，必須簡靜；善之至者，莫如中和。葉老師的琴聲中有一份這樣的簡靜與中和。

（摘自《得未曾有》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圖/千圖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