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色人生

玫瑰色人生

知道我年齡的人，讀了這篇文章也許會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不過如果有誰看見我走在下北澤的商店街上（前提是認得我），那他馬上就會相信吧。

我臉上掛著十來歲的少女也未必有的表情，飄飄然地信步而行，仿佛說著：“活著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啊！”我這樣的人是如何造就的？這個問題我不好在這里談，不過可以說，我就像未婚少女一樣，心中充滿喜悅之情。

我帶著喜悅之情挑選毛巾，首先是有點偏茶褐色的橙色（就像父親的埃及雪茄盒子上系的絲帶的顏色，我稱之為煙草色）的毛巾，還有柔和的、仿佛摻了牛奶的深玫瑰色的毛巾，淡檸檬色的毛巾，淡青竹色（一點都不泛黃的清新淺綠色）的毛巾，白色底子上仿佛濃縮了加州橙汁的、濃淡相間的粗條紋毛巾，蛋黃般快樂的黃色底子上用深深淺淺的鮮綠色勾勒出大朵洋蘭的毛巾，有玫瑰色鑲邊的白毛巾，等等。其中煙草色的是浴巾。

我把這些毛巾整齊地掛在床頭上，每塊毛巾之間錯開一點。摻牛奶的玫瑰色的毛巾掛在最左邊，然后依次是橙汁色條紋毛巾、檸檬色毛巾、蛋黃色底子配綠洋蘭花毛巾、青竹色毛巾、白色無花紋毛巾和有玫瑰色鑲邊的白毛巾，最后是煙草色的浴巾。用過后即使毛巾不臟，我也會用味道好聞的香皂來洗。

一天早上，我睜開眼睛，看到了絢爛的朝霞。那時玻璃窗外的天空閃著橙光，燃燒般的太陽紅漫天流淌，柿子樹的枝葉宛如黑色的剪影。明亮的紅光傾瀉而下，灑在床頭的毛巾上，我以為發生了什么，心臟咚咚地猛跳，隨即明白過來：那是朝霞！我從床上坐起來，睜大了眼睛。天空變成了玫瑰色，院子也仿佛罩上了一面玫瑰色的玻璃。

我奇妙的玫瑰色人生披上了奇異的光芒，即使沒有愛情，人生也可以是玫瑰色的。沒有戀愛卻像戀愛中的人兒一樣快樂，我認為這非常妙。

（摘自《我的美的世界》譯林出版社 圖/zzz）

◎ [日]森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