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浪漫已成往事

梁文道

香港有不少臺灣來的女人，她們或許現在還在，或許已經走了。而這幾個臺灣女人都有共同的特點：有學問、能言善道、會寫。沒錯，她們都是一些作家，最有名的是龍應臺，還有常常在鳳凰衛視亮相的江素惠——江素惠過去是光華新聞文化中心的主任。接任江素惠職位的是臺灣作家平路，平路卸任前寫了一本書，叫《香港已成往事》。

她在這部散文集里說：“現在，單身意味著你很性感，可是這樣的性感只有紐約和曼哈頓有，鐵定不會出現在香港。香港是個寂寞的城市。”

平路在香港住過很長的一段時間，但她仍常常感到與這座城市格格不入。這種格格不入甚至包括了女性的衣著問題。她在書里曾遙想臺北女友們穿衣的風情：“棉布衣衫，寬袍大袖，總能穿出某種懶悠悠的情致。而香港女人搭配衣服更為熟練，有時卻因為追尋名牌的慣性搭配而丟了自己獨特的衣裳語言。”她還這樣說：“香港這個城市不夠性感。”

身為香港人但又在臺灣生活過的我一閉眼就能想象出來，不止女子，我在臺灣碰到的很多文化人都喜歡穿棉麻布的衣服，寬袍大袖，非常舒適，很有鄉土感和傳統風味。那樣的衣服穿在他們身上恰到好處，可香港人絕對不會這么穿，為什么呢？不是因為它土，而是因為對香港人來講，這樣穿你就完了。

香港與臺灣的分歧甚至發生在應對臺風災害的措施上。平路說：“在臺灣，‘臺風假比較大方——一般臺風來臨的前一晚就會發布風災警報，以免到時候上班、上學的行程變得一團糟，大家都很舒服。”而香港是個講效率的地方，臺風來了，香港氣象局會掛風球——這是個信號，如果升起八號風球，那事態就非常嚴重了，全城都得停擺。可一旦改掛三號——就是八號風球下來了，掛了一個更低危險度的臺風信號時，你一刻也不能停留，兩小時內必須回到辦公室。這是香港處理臺風的方法。

那么，香港和臺灣到底誰更浪漫呢！

（摘自《我讀4》湖南文藝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