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心理醫生

于曉丹

內衣是離女性身體最近的一層衣服。我在做設計時，除了在立體人臺上反復調整外，也常常會拿自己當第一個“試穿衣架”。每次試穿，總要先脫去身上所有的衣服，再站在鏡子前一件一件從里到外穿上。心情和心境在試衣這個過程當中一直發生著微妙的變化，有提防、忐忑，也有意外、欣喜和滿足。

后來我開始跟模特打交道，即使只是技術試衣，也常常會跟她們有某些身體接觸，比如，幫她們調整肩帶的長度、內褲后襠長度、罩杯位置，在她們身體上確定腰線、臀長、褲邊位置等，甚至在她們穿著的過程中幫她們撩起或放下長發……內衣試穿通常被安排在一個較為封閉的空間里，門窗緊閉，百葉窗暗垂。我常常注意到，在把身體裸露出來的一瞬間，即使再老練的模特也會流露出隱約的脆弱，身體會有短暫的僵硬。設計師這時應該迅速用正確的方式把試裝樣衣遞給她，或者親手幫她穿上，尤其當樣衣是文胸或內褲的時候。那種時刻，我總會有種“保護者”的情緒。如果那個設計是合體的、舒服的，她緊繃的身體會立刻放松下來，神色變得坦然。

可如果不是，我的緊張和不安會立刻傳染給她，盡管她可能表面上仍然神色自若。因為這個緣故，模特和設計師之間總有一種既親密又微妙的氣氛，而內衣的全部意義也就在這種氛圍下不經意地實現著。

紐約有家著名的內衣店鋪，老板雖然強悍且充滿商人的圓滑，而且對設計師的光顧既警惕又不友善，不過她說，內衣是最好的心理醫生，我認為這是對內衣意義最貼切的表達。

（摘自《內衣課》中信出版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