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紅、大紅和網紅

黃集偉

老牌偶像郭富城也牽起了網紅的手；淘寶網紅一分鐘能換90種姿勢拍照；烏鎮互聯網大會上，“網紅經濟”被贊為“全球獨家經濟新物種”。

“網紅”一詞2015年爆紅這事兒，怎么想都匪夷所思。從內涵看，“網紅”所述就是互聯網初期的“網絡紅人”，升了升級，沒啥新鮮；從造詞上看，如是“升級”，修辭了無新意，無非將四字縮成兩字，跟當年王菲將“旋轉木馬”壓縮為“旋木”帶給大家的驚詫比，將“網絡紅人”壓縮為“網紅”，零想象，零驚艷。

如此這般，反證出“網紅”爆紅2015，真正原因并非其修辭術新、奇、特，而是源于“網絡紅人”的概念內涵在2015年有了本質之變……與互聯網初期“網絡紅人”比，2015爆火的“網紅”不再是一個簡單清晰的概念，它裹挾海樣欲望，萬千商機，糾纏繁復的人性以及無窮無盡的算計、棋局乃至謀略，大約可有如下特點：

高度視覺化。“怎樣成為網紅”技術帖早已說明，需：一、長得美；二、長得瘦；三、會修圖、會美顏；四、如果一和二均差點意思，請自行加強三……在2015“顏值即正義”。

高度娛樂化。其操作必殺技：互動——放下身段地互動，講好故事的、以娛樂為主題的互動……當然，貨別太次，節奏別太亂，文案別太三類文，情懷別太結合部，巧妙將自己的缺點、私心、雜念用娛樂元素包裝好，做好個小店，掙到手點碎銀子基本不成問題。以此推測，2016年將會是全民網紅年元年？大有可能。

高度商業化。2015年，網紅已是一盤赤裸裸的生意。據說，在剛剛結束的互聯網大會上，“網紅經濟”已成為熱門議題之一；據說，在2015年6·18大促的淘寶排行榜上，排名前10的是女裝賣家，而其中“網紅”店鋪占5到6家，此外，2015全年淘寶女裝品類1/7的商品是被網紅賣掉，很多網紅已被集團化運作……可知所謂“網紅經濟”，既是注意力經濟，也是流量經濟，既是娛樂經濟，也是顏值經濟，皮相看網紅，“紅”的是人，但它的本質是業績飄紅，利潤長紅。

很多年前，藝術家蔣志曾描述一個類行為藝術的采訪計劃，主題是“尋找小紅”，基本設置是路邊隨訪，冷不丁就拽個男性路人劈頭蓋臉問：你還記得小紅嗎……這個設計的基本判斷是，每個男人的初戀故事里都有一個小紅，小紅是每個男人心里的一個秘密、一個念想、一個屬于他自己的“紅人”。

“小紅”計劃后來不知是否實施，最讓人慨嘆的是，那種笨拙、低效、單一而篤實的人際交往模式已不復存在，相比2015年的各路網紅，盡管芙蓉姐姐的圓夢坎坷很古典，鳳姐的勵志拼殺很農耕，但兩位姐姐確已位列網紅前輩，以供瞻仰或憑吊。她們的“紅”紅過了，紅落了。

（摘自《博客天下》《南方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