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者”傳奇

袁金會

在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中，從潛艇戰(zhàn)到諾曼底登陸，從中途島海戰(zhàn)到擊斃山本五十六，失敗方都是在密碼上栽了跟頭。丘吉爾曾形象地稱這些從未上過戰(zhàn)場、整天跟數(shù)字打交道的密碼員是“下了金蛋卻從不叫喚的鵝”。

二戰(zhàn)期間，美軍就有一群專門的譯電員，人稱“風語者”，他們跌宕起伏的傳奇人生堪比好萊塢大片。

“鳥語”納瓦霍語

1921年，在美國新墨西哥州的納瓦霍部落，一名叫切斯特·內茲的男孩出生。內茲從小跟著父母學習納瓦霍語，長大后，英語成為他的第二語言。

1941年12月7日清晨，日本突襲珍珠港，美軍對日宣戰(zhàn)。交戰(zhàn)初期，美軍的密碼屢被日軍破譯，致使其在戰(zhàn)場上吃盡了苦頭。這時，海軍辦公室來了一位名叫約翰斯頓的美國白人，他提出一個大膽的建議：征召美國最大的印第安部落納瓦霍族人入伍，使用納瓦霍人的語言編制更加安全可靠的密碼。當時，納瓦霍語堪稱“鳥語”，其語法和發(fā)音很難學習，而且沒有書面形式。

約翰斯頓是當時為數(shù)不多的能夠流利地使用納瓦霍語的非納瓦霍人，他向美國海軍演示納瓦霍語可以在20秒內完成將一條3行長的信息加密、傳輸、再解密的全過程，而當時的密碼機則需要30分鐘。

當時世界上能夠熟練使用納瓦霍語的少數(shù)非納瓦霍人中并沒有日本人，于是美軍采納了約翰斯頓的建議，開始招募納瓦霍土著新兵。內茲坦言，最先吸引他參軍的是海軍陸戰(zhàn)隊的制服，能夠穿上夢寐以求的衣服和填飽肚子，這讓他感到很滿足。

“無敵密碼”的神話

1942年5月5日，經(jīng)過嚴格的選拔和培訓，內茲和另外28名新入伍的納瓦霍人組成海軍陸戰(zhàn)隊第382野戰(zhàn)排，受命編寫密碼。這些黑頭發(fā)、黃皮膚的納瓦霍人差點死在自家美軍的槍下，因為他們長得跟日本人實在是太像了，而他們的任務又是保密的。

“風語者”們設計了由211個密碼組成的密碼本，由于納瓦霍詞匯中并沒有軍事術語，所以他們將常用的軍事術語和原始的納瓦霍詞匯對應起來，例如貓頭鷹代表偵察機、鯊魚代表驅逐艦、八字胡須代表希特勒等。就這樣，被美軍稱為“無敵密碼”的納瓦霍密碼誕生了。29名“風語者”被鎖在房間里長達13個星期，每個人必須背會所有密碼，然后將密碼本全部銷毀。

在接下來的戰(zhàn)斗中，美軍使用“人體密碼機”造就了“無敵密碼”的神話：他們編譯和解譯密碼的速度比任何密碼機都要快，他們成功地從飛機、坦克等移動目標上傳遞密碼，他們的密碼從未被日本人破獲，保全了太平洋戰(zhàn)場上成千上萬的美國士兵。

當“風語者”被俘后

1942年到1945年，“風語者”參與了太平洋艦隊發(fā)起的所有進攻行動。日軍對納瓦霍密碼束手無策，便開始四處捉捕納瓦霍士兵。當時的日本總參情報部長有末精三回憶稱：“我們曾經(jīng)抓住了一名‘風語者’，逼迫他破譯納瓦霍密碼，但其他‘風語者’為了保證密碼的安全竟然試圖殺死他。”戰(zhàn)后，這名被俘的“風語者”與戰(zhàn)友們重逢時說：“盡管你們那樣對我，但我始終沒有出賣你們和美國。”

二戰(zhàn)結束后，“風語者”奉命回到家鄉(xiāng)。因為涉及軍事機密，他們在戰(zhàn)后一直對自己的過去緘默不語。直到1968年，“風語者”被美國官方正式解密，這一機密才被公之于世。

2014年6月4日早晨，內茲因腎衰竭在睡夢中平靜地離世。從此，美國海軍的29名“風語者”全數(shù)凋零。

美國媒體稱：“內茲的逝世意味著海軍陸戰(zhàn)隊一個歷史時代的結束。”如今，隨著現(xiàn)代科技的發(fā)展，納瓦霍密碼可能已經(jīng)算不上高明，但它走過的那段光輝歲月將永遠被人們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