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部“西游記”

摘 要：歷史上的西游之行很多，西游目的也各不相同，留下的著作也不少，但是使用“西游”二字，且影響深遠的著作，只有玄奘和丘處機。我們有必要對他們及其著作做深入的對比研究。但是如何去尋找有價值的對比點并不是很容易的。

關鍵詞：西游；玄奘；丘處機

歷史上有兩部著名的《西游記》，一部為游記，一部為小說。但是作為游記的《西游記》的被發現與被重視，要晚于作為小說的《西游記》。作為游記的《西游記》全名叫做“長春真人西游記”，是紀實風格的著作；而作為小說的《西游記》，是故實與虛構的作品。史上，大家一度將小說《西游記》的作者歸之于游記《西游記》的主人公丘處機，直到錢大昕于乾隆年間在蘇州道院玄妙觀發現了隱沒在《道藏》中的《長春真人西游記》，才否定了那個不實之說。《長春真人西游記》后被譯成俄、法、英等數種文字，受到史學界、地理學界高度重視。當然其文學價值也是值得重視的，因為在散文落寞的元代，它是比較突出的。

兩部《西游記》的主人公都是典型而重要的宗教人物，小說《西游記》的原型人物是大唐時期著名的佛教徒玄奘，游記《西游記》的核心人物是元代著名的道教徒丘處機。“西游”之意在向西而游。玄奘之“游”，偏于游學；而丘處機之“游”，偏于游說。至于“向西”，總的來說，他們的行蹤在我們常說的“西域”都留下了深厚的足跡。我們如要比較這兩個人物的西游之行，參考文獻自然是紀實的為首選，所以我們下面的比較，在玄奘方面，將選擇其親自口述的《大唐西域記》，而不是小說的《西游記》。

1 人物

首先，兩位大師作為宗教界的大師，其出游動機，都是有著濃烈的宗教情懷的。玄奘西行求取真經，是一個人的冒險，雖然沿途得到了人力與物力的支持與幫助，但其勇毅之氣，卻是千古難有。為了求得真實的佛教教義，而不得已闖入西域這片神奇而危險的地區。丘處機西行是為“止殺”，是為了成就上天的“好生”之舉，是作為道教徒的“護佑蒼生”之為。丘處機身處蒙、金、宋之間，必然要選擇一個可能的能擔當起天下的政權。然成吉思汗卻是戎馬倥傯，行蹤不定，故而西行朝圣之路也同樣是一波三折。從西行的地理長度上講，兩位大師都是名副其實的“不遠萬里”。而這始于足下的萬里之行，在西域一帶，都是最為艱險的，正是考驗信仰堅定性的試金石。玄奘最大的困難除了應對惡劣的自然環境外，最主要的則是由之而生的孤獨。丘處機稍微幸運的是，他還擁有著一個17人的團隊（出發時為18人，在蒙古時，其弟子趙九古因疲憊而中途羽化），但是丘處機卻是古稀殘年之軀。

作為宗教徒，他們的德行都是萬世景仰的楷模，在《大唐西域記》及《長春真人西游記》中，我們可以挖掘到豐富的宗教價值，尤其是他們的道心之堅。他們正是“舍身求法”與“為民請命”的中國脊梁的典型。

2 史料

作為游記的《大唐西域記》與《長春真人西游記》，學界都高度肯定其無可替代的史料價值。雖然他們都是出自宗教徒之手，但其總體上是忠于事實的紀實風格，都是大史家的手筆。寥寥數筆，西域的風情、民俗、制度等就躍然紙上，對地理位置的記載、歷史事實的描述也是較為準確或者曲言不隱。如《長春真人西游記》記載1222年成吉思汗焚燒班里城并屠殺其民（他的記述是劫后所見），覺城“甚大”，“尚聞犬吠”而不見人，凄清之感，映然在心。另外，我們看其對塞里木湖的的描寫：“晨起西南行約二十里，忽有大池，方圓二百里，雪峰環之，倒影池中，師名之曰天池。沿池正南下，左右峰巒峭拔，松樺陰森，高逾百尺，自顛及麓，何啻萬株，眾流入峽，奔騰洶涌，曲折灣環可六七十里。”準確形象地將賽里木湖的地理位置、方圓面積及周圍山勢水流走向記錄下來。我們再看玄奘對焉耆的描述：“阿耆尼國東西六百余里，南北四百余里。國大都城周六七里，四面據山，道險易守。泉流交帶，引水為田。土宜糜、黍、宿麥、葡萄、梨、諸果。氣序和暢，風俗質直。文字取則印度，微有增損。服飾氈褐，斷發無巾。貨用金錢、銀錢、小銅錢。王其國人也。勇而寡略，好自稱伐。國無綱紀，法不整肅，伽藍十余所，僧徒兩千人，習學小乘部說一切有部。”僅僅160多字，一國的地域、房屋、河流、物產、氣候、風俗、文字、法紀、貨幣、宗教、國王品格等全部寫出。可以說，兩部書從文辭上說，都是好文章，都是惜墨的典范。但如果要進行對比，其最大的價值可能是地理的參照價值，雖然兩部書的書寫年代差距甚遠，但對西域這一帶的描寫是有交差的。通過分析它們的各自勾勒，也許可以見到這個地方的歷史地理之“常”與“變”。玄奘路線在疆有兩路、偏南，丘處機路線偏北。另外，如果從當下國策上講，這兩條線路正可以作為“新絲綢之路”上的重要的宗教文化資源。

由于《大唐西域記》是應唐太宗之請而錄，故玄奘本人的一些情感流露，必然有所節制。而《長春真人西游記》則是弟子李志常為記述師父西行生平而作，其中就收錄了丘處機本人的67首詩，并且李志常并未全程跟隨，因而他的描寫的可靠性也有一些爭議。我們拋開這些因素來觀照這兩本書，可以發現，他們各自的宗教情懷與意識都是極為濃烈的，進而我們可以關照到佛教徒與道教徒心靈素質的不同。

總體上來說，作為兩段西行的千古佳話，其可挖掘的價值是取之不盡的。但是《大唐西域記》的玄奘隨著小說《西游記》的傳播，早已深入人心，而《長春真人西游記》的丘處機則稍顯落寞，而且知道丘處機本人的未必知道這部同樣光照后世的大作。當然這后面還有很多深刻的原因需要探討。

參考文獻

[1]李志常：《長春真人西游記二卷》，清道光楊尚文校刊本；

[2]季羨林：《大唐西域記校注》，中華書局2004年版；

[3]鐘嬰：“《長春真人西游記》述評”，杭州師范學院學報1995年第1期。

作者簡介

顧旭恒（1987-），湖南邵陽，現為陜西師范大學宗教研究中心碩士生，主要研究方向佛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