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果正離科技越來越遠

陳徐毅

從發展史上看，蘋果與微軟一樣是一家有著技術沉淀的公司，它甚至在操作系統層級上掌握核心技術實力，但喬布斯并沒有將這種核心競爭力分離出來。喬布斯做產品是有技術創新的，但他并沒有把技術當一回事，他認為技術創新就是為賣產品服務。

蘋果仍是一家值得尊敬的科技公司嗎？這個問題放在今天似乎有不小的爭議。自蘋果公司創立以來，它一直與業界、IT、科技息息相關，它是業界史上最成功的科技公司之一，甚至沒有之一。但如今，這個“最之一”正遭到投資者、開發者與消費者的懷疑，有人甚至懷疑蘋果是否仍是一家合格的科技公司。

早在去年11月，蘋果減少元器件訂單讓部分機構嗅出了6s系列增長疲軟的跡象，在2015Q4財報公布幾天后，其股價開始震蕩下行。進入12月，伴隨著華爾街、供應鏈的負面消息頻頻傳來，蘋果市值急劇縮水，1月上旬的三個交易日內迅速蒸發500億美元。很明顯，蘋果在2016年初迎來了公司的新低潮，或許庫克此時正百思不得其解：我到底做錯了什么？

從2012至2015財年，iPhone所占蘋果公司的營收比例從46.38%一直增長至62.54%。蘋果營收嚴重依賴iPhone銷售在業內早已人盡皆知，盡管如此，蘋果毅然多次擴大產能，朝著營收失衡的方向一路狂奔。7800億美元的市值紀錄見證了這些年蘋果公司與華爾街的心神意會、一唱一和。然而iPhone并非永不停歇的業績火箭，投資者、分析師更不是慈善家。這場押注單一的巨賭就像滿載黃金的寶船駛往暴風雨前夕的未知海域，風險無處不在。

《日經新聞》援引零部件供應商的消息報道稱，今年第一季度iPhone 6s/Plus兩款新手機產能將被削減約30%以緩解庫存壓力。大砍30%的供應鏈訂單被認為是不祥之舉，加之富士康農歷新年休假消息不脛而走，外界迅速判斷6S系列增長遭遇瓶頸，未來預期難堪。至此華爾街風向驟變，蘋果旋即遭遇了多家投資機構同時下調目標股價的集體“背叛”。

營收結構單一是許多科技巨頭曾有過的通病。微軟公司經歷了2013年以來的轉型陣痛之后，其如今早已擺脫依靠單一操作系統授權的營收結構，在企業級市場、專有領域、智能云、游戲硬件等方面皆有不俗的成績。谷歌公司雖然主營依舊是廣告收入，但其涉及范圍更廣，在智能機器人、無人駕駛汽車、AR眼鏡、熱氣球、無人機、可再生能源領域皆有不同程度發力，其在技術創新上的常態也更加迎合硅谷投資人的興趣。

相比之下，蘋果公司在現有產品線的創新力度可謂相對消極。不少消費者埋怨蘋果現行產品升級策略僅僅是將尺寸做大做薄而缺乏痛點與突破，諸如iPad Pro觸控筆、折疊鍵盤這類貽笑大方的設計自不用說，去年Force Touch的推廣亦難成為殺手級應用。值得一提的是，不少果粉開始對iPhone產品小年升配置、大年改外觀的做法表示不滿，主要原因在于iPhone 6s與前代產品同質化的問題上影響了粉絲預期。iPhone 6系列在開啟蘋果手機大屏時代的營收幫助上功不可沒，蘋果也藉此實現了對同類安卓手機市場份額的滲透和占領。而隨著智能手機大屏高端市場飽和，6s系列的推出則顯得不合時宜，過長的小年窗口期并未給蘋果延續技術創新帶來時機，相反卻讓安卓陣營大戶三星等對手抓住空擋縮小差距。由此可見，不久之后業界對蘋果內部去“S”化的呼聲將愈演愈烈。

Apple Watch無疑是蘋果這兩年的重要棋子，對于產品門類相對較少的蘋果公司而言，迎接一個全新的產品形態至關重要。盡管Apple Watch不是智能手表的先行者，但其卻是該類產品的領銜者與風向標。然而蘋果手表并未表現出驚人的智能化特征，過多的應用同質化與糟糕的體驗令其更像是智能手機的附屬設備。Apple Watch從設計到發布到定價，都顯示了蘋果產品大走品牌高端時尚路線的風格，這或許是其唯一賣點，但與一款智能終端的本質形態相去甚遠。

說到終端，我們不能不提起一件事。蘋果公司創始人喬布斯曾率先打開通往移動智能終端世界的大門，從那一刻起，主宰終端世界就并非只有PC專屬。在經歷了安卓與iPhone的混戰之后，智能手機在科技史上短時間內其影響力迅速攀升與PC并駕齊驅，它與后者共同構成了如今終端世界的兩大主要核心。這讓業界再次（前一次是IBM PC兼容機）意識到一個“新終端”的誕生是件偉大的事，而新的產品形態將大概率地觸發“偉大”的發生，比如當下的虛擬現實/增強現實技術。

然而當閃閃發光的“土豪金”、“玫瑰金”映入世人眼簾的那刻起，我們終于明白，庫克終非“新終端”的開拓者，他只是蘋果基業合格的守護者。科技公司創始人與職業經理人的話題在業內常被拿來討論，庫克是個優秀的職業經理人，沒有庫克，蘋果成就不了今天的蘋果，但如今在他帶領下蘋果卻離科技公司的本心漸行漸遠。

當谷歌AR眼鏡持續遭遇挫敗，卻引來iPod之父鼎力支援力圖再起的時候；當微軟全息頭盔默默研發黑科技，臥薪嘗膽一鳴驚人的時候；當Oculus Rift掀起全球VR游戲熱潮的時候，蘋果可曾為開辟新的技術形態做過什么？

國外知名科技博客Medium撰文指出，蘋果現在越來越傾向于做一些外形更美但是更加難用的產品。比如Magic Mouse 2充電時必須將電線插入鼠標底部；Apple Pencil接上iPad Pro充電口更像是長了一支尾巴而必須小心隨時折斷等等。蘋果在科技界的影響力正逐漸衰退，它更有可能變成一家時尚電子產品公司，這正是越來越多果粉所擔憂的事情。

事實上，蘋果從一開始就是技術驅動型的科技公司嗎？這又是一個有爭議的問題，筆者在之前的文中就有所提及，這源于創始人喬布斯對蘋果公司的影響。從發展史上看，蘋果與微軟一樣是一家有著技術沉淀的公司，它甚至在操作系統層級上掌握核心技術實力，但喬布斯并沒有將這種核心競爭力分離出來。喬布斯做產品是有技術創新的，但他并沒有把技術當一回事，他認為技術創新就是為賣產品服務。他的理念也影響了后來的蘋果公司，比如用人上，喬納森是設計人才，庫克是供應鏈人才，讓喬納森把產品設計好，再讓庫克把東西賣出去，這就是他想要的結果。所以蘋果從一開始就不是多數果粉想象中的蘋果公司，它只是劃過業界史的一顆明星，明星易老，但科技不會。

最后，關于近期蘋果在市值上遭遇的新低潮似乎無需過多擔憂，蘋果仍是業界三巨頭之首，2016也未必是蘋果的滑鐵盧。需要注意的是，庫克必須為產能削減的傳聞與股價下行的事實有所行動，扭轉華爾街在蘋果立場上風聲鶴唳的情境。除此之外，蘋果未來是否會面臨一次大的轉型？是繼續時尚高端，還是擁抱技術創新？喬布斯沒留下答案，庫克又會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