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里的劉天健

張書瑋

“虹樂團”中只有涂惠元是學音樂出身，劉天健學中文，徐德昌學航海，江建民學美工。這幾個鼎鼎大名的音樂人中學時玩樂團相識，后來終于在1988年由齊秦牽頭組團。“虹樂團”從字面上看，是蟲在工作。這群年輕人當時希望能為臺灣流行音樂帶來好的樂團風氣，另又以虹音樂工作室幫藝人制作大碟。早期不少齊秦和楊林的專輯，他們都有參與。

或許因為文字出身，劉天健多參與企劃工作，也負責包裝和行政。“虹樂團”中，惟有他是這個方向。也因此，他走遍了大部分華語唱片公司，從綜一到滾石，再到EMI、福茂、上華、華研、Sony BMG和華納，覆蓋面相當廣。如此一來，紀念劉天健的去世，并沒有想象中那樣輕松。他的離開固然突如其來，而他行事低調，合作藝人數量眾多，只提及一兩首代表作未必足夠。

民歌時期之后的臺灣流行音樂，很難避開“虹樂團”的名字。同樣，在海峽這邊聽華語流行歌曲的聽眾也很難避開劉天健。早一些的聽眾會在齊秦和楊林的專輯里面發現劉天健的身影，或者滾石80年代末的潘越云和趙傳，他們的大量名曲都有劉天健的付出。如果這時期還算早，那后來虹音樂旗下的張瓊瑤對很多80后聽眾都有過影響。大家未必知道張瓊瑤的名字，可她在“虹音樂”推出的歌曲《有一天我會》，由王菲改編成《季候風》，再后來經蔡淳佳翻唱，實際上已潛移默化。

90年代中后期，劉天健加盟上華唱片后，為當時的流行音樂不斷推出新人新作。上華推出的“二王二后”，幾乎壟斷了當時中學生的情歌世界。“二王二后”是齊秦、熊天平、許美靜和許茹蕓，除了齊秦的專輯里必有劉天健出現之外，他也為其他幾位歌手創造了相當多的大賣專輯。上華當年凌厲的宣傳攻勢相信很多人記憶猶新，熊天平的款款深情和許茹蕓的云式唱腔，也都有劉天健的功勞在其中。

這樣一講，很多不太聽音樂的人會以為劉天健是出現在歷史書里的人，只在華語唱片最輝煌時有過一些成績。他的工作實際上并不是斷代史，新世紀初，他參與了莫文蔚的《I》，這張專輯將莫文蔚送上金曲歌后寶座。當年風靡一時的F4推出專輯，也少不了劉天健的參與。從Sony BMG到華納唱片，他還做推手，成功推出了楊丞琳、方大同、郭采潔這些新人，如今他們都變成新世代獨當一面的藝人。華研組建S.H.E.時，劉天健極力建議保留Ella，為新世紀華語偶像組合奠定了難忘的形象與歌路。

音樂選秀節目興起后，他還大量參與了臺灣的超級偶像節目，選拔出張蕓京等歌手。可見，他的成績并非一時，從進入音樂圈起，他的事業始終和華語流行音樂一同起伏，風格也非常多樣化。在情歌橫行的90年代，他還幫范曉萱寫出兒歌，成為一時熱議的話題。在音樂發展緩慢甚至倒退時，他不斷推出一個又一個偶像，且各自都有特色，路線也各不重合。

他性格低調，從未營造過星級制作人形象，也從未大量作曲，并不算高產的創作人，不過只要他出手，歌曲幾乎都能熱播。趙傳《給所有知道我名字的人》、齊秦《這一次我絕不放手》、劉德華《男人哭吧，不是罪》、許茹蕓《我依然愛你》、熊天平《雪候鳥》、歐陽菲菲《出境入境》等歌曲都大受歡迎，其中很多還是藝人轉型或突破期的重要作品，為他們打開了新局面。

盡管劉天健本人沒在幕前活躍過，對市場的精準判斷和把握卻讓聽眾不知不覺中和他聯系緊密。“虹樂團”本身個個都是好手，扎根在華語音樂的黃金期，各自以不同工種共造繁榮景象。而劉天健的企劃和制作能力遠比人們聽到的更豐富、更精彩。這或許印證了那個時代實在有太多重要的人，聽眾沒聽說過的劉天健，其實在耳朵里早聽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