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孟德斯鳩的分權制衡思想及其當代價值

呂冰

[摘 要]孟德斯鳩的分權制衡思想第一次較為系統地闡述了立法、行政、司法三權分立和三權的相互制衡，為資產階級戰勝封建專制主義，確立資本主義的憲政規則奠定了理論基礎，是西方政治思想史上最重要的理論成果之一。他論述的法治思想和司法獨立原則亦值得我國政治和司法體制改革借鑒。本文主要闡述了孟德斯鳩分權制衡理論的主要內容，取得的成就及其局限性，分析了分權制衡思想對當今中國政治和司法體制改革的啟示。

[關鍵詞]孟德斯鳩；分權制衡；司法獨立

[中圖分類號]D095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9 — 2234（2016）03 — 0071 — 02

在西方國家，無論是總統共和制還是議會共和制國家，其政治組織原則都遵循著一條，即國家的立法權、行政權、司法權必須分立，由掌握著不同職權的國家機關分別行使，議會議員不能兼任行政部門和司法部門的職務，行政和司法部門的職員也不能兼任立法會議員，行政部門和司法部門的人員亦不能互相兼任，三個國家機關之間互相牽制，分權制衡，又稱“三權分立”。法國啟蒙思想家孟德斯鳩是歷史上第一個較為完整和系統的闡述這一思想的人，他明確提出了立法、行政、司法的三權分立和相互制衡。這一理論在歐洲各國推翻封建專制制度和建立資產階級共和國的過程中起了巨大的推動作用，成為民主革命的理論基礎和革命后資產階級國家政權的組織原則，對中國的民主革命也曾有過積極的影響，并對當今中國的政權建設有著重要的借鑒意義。

一、孟德斯鳩分權制衡思想的主要內容

孟德斯鳩的分權制衡思想由權力劃分和權力制約兩部分組成。他將國家權力劃分為立法權力、有關國際法事項的行政權力和有關民事法事項的行政權力，第二項簡稱為“行政權”，第三項簡稱為“司法權”。他認為：“依據立法權力，制定永久性的法律或暫時性的法令，修改或廢止已制定的法律；依據行政權力，維護社會公共安全和公民利益，與外國交往，派遣或接受使節，防止侵略；依據司法權力，裁決公民之間的民事糾紛和審理刑事犯罪案件。”①孟德斯鳩認為三種權力必須由不同的國家機關來行使，立法權由人民享有，但人人參與立法是不現實的，應由人民選出來的代表組成立法機關，制定法律。立法機關要實行兩院制，兩院同時擁有立法權，相互制約和牽制。行政權由國王或君主掌握，由其任命政府各部門的執行長官，行使管理權，同時是國家軍隊的最高指揮官，統帥三軍。司法權必須由獨立的和專門的法院或人民陪審團來行使。三種權力在分立的同時必須相互制約，一方約束另一方，彼此相互配合又相互牽制。“如果由同一個機關行使這三種權力，即制定國家法律、執行公共政策和裁決私人訴訟，那么一切便都完了。”②公民的政治自由和生命財產將毫無保障。

二、對孟德斯鳩分權制衡思想的歷史評價

（一）分權制衡理論的歷史成就

孟德斯鳩的三權分立學說豐富和發展了歷史上關于分權的思想和理論，在西方政治學發展史上具有里程碑式的意義，其優越性主要表現在以下兩個方面：

1.首次明確了“司法獨立”的原則

在洛克的思想理論中，司法權和行政權是混合在一起的，司法權是行政權的一部分，二者并不分立。孟德斯鳩則明確的指出，司法權必須同行政權相分離，獨立行使。他說，“司法獨立是自由存在的最低保證，兩權合一，只會造成公民的生命和財產安全無法保證，公民自由被肆意踐踏的局面。”③因此，司法權必須獨立于立法權和行政權之外，不受立法和行政的干涉。司法獨立是三權分立理論的重要基礎，也是“以權制權”原則的重要支柱，它對西方各國的司法制度有著極其深遠的影響，被資產階級革命后的幾乎所有國家載入憲法，視為自由的最高“守護者”。

2.首次明確地闡述了“權力制衡”的原理

所謂“權力制衡”，就是立法、行政、司法這三種權力互相分立又互相制約，保持平衡。孟德斯鳩認為，政府的專斷、蠻橫皆是由于其權力不受限制，只有把行政權處于立法權和司法權的監督之下，才能充分保證公民的政治自由和民主權利。權力制衡理論為資產階級反對封建專制主義斗爭，為確立資產階級的統治地位和法律至上的原則提供了現實的理論依據和最完整的方案。此后，資本主義國家以此理論為基礎建立了政權組織機構，正式實行“三權分立”的政治制度。同時，資產階級的立法程序也發生了根本性的改變，法律成為多數公民意志的反映，徹底改變了封建時代君主的意志就是法律的局面。

（二）分權制衡理論的歷史局限

首先，它沒有看到公民權力對國家權力的制約作用。孟德斯鳩的分權制衡思想試圖以一種強制性的權力約束另一種權力，以此防止權力的濫用。但是，他沒有看到在資產階級利益一致性面前，這種權力制約方式往往會顯得力不從心，甚至會成為政治家愚弄人民群眾的政治把戲。而他天然的持有對人民群眾的偏見和不信任，使他沒有給公民權利留下足夠的空間以保障其政治自由和財產權利。孟德斯鳩認為“人民是完全不適宜于討論事情的”①。他不信任人民群眾，甚至鄙視人民群眾，反對給普通民眾以權力，更不相信人民群眾的權力會對權力制約起到什么作用，這種貶低甚至藐視人民群眾擁有權力的思想，不可能真正實現其保障公民政治自由的理想。

其次，在立法權和司法權上給封建貴族保留了特權。孟德斯鳩認為，貴族團體都有著強烈的愿望希望保留自己的權力，因此，立法機關中應該單獨設立貴族院，同時保留其世襲的權力。但他又對世襲權力作了如下限制，“貴族團體的世襲權力在立法上應該只具有反對權，而不應該具有創制權。”②在司法權問題上，他認為貴族或貴族團體容易遭到平民的忌妒，貴族的司法糾紛不應由平民組成的法院來審判或裁決，否則貴族就會陷入危險的境地，要設立獨立于法院而存在于立法機關內部的貴族院來保護貴族團體。可以看出，雖然孟德斯鳩極力倡導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主張限制貴族的世襲權力，但其思想深處仍然存有著深厚的封建貴族意識，不愿意承認貴族世襲權力的非法性，更不愿意失去貴族對人民群眾的優越權。

三、孟德斯鳩分權制衡思想的當代價值

孟德斯鳩的分權制衡理論在資產階級反對封建主義的斗爭中起了巨大的推動作用，為資產階級政權的建立提供了現實的組織原則，在資本主義幾百年的歷史發展過程中，其不斷得到完善，為資本主義國家政治穩定和經濟發展提供了強有力的制度保障。我國是社會主義國家，國家性質決定了我國不能照搬西方的政治體制，但資本主義國家憲政發展中的某些思想和做法，是具有普遍性意義的，我們應該結合中國的實際情況，批判的借鑒包括孟德斯鳩在內的西方思想家們的權力制衡思想，穩步推進我國的政治和司法體制改革。

（一）建立健全制度體系，加強制度監督

孟德斯鳩提出的權力分立和相互制衡的原則，就是要通過建立國家機構之間合理分工并相互牽制的若干機構，使國家政權能夠按照資產階級的愿望順利的運轉。我國在長期的革命戰爭環境中形成了黨管一切、黨代政府的領導體制，這種體制在革命年代能夠達到使黨的決策迅速傳達和執行的目的，但在新時期的改革開放中，這種體制的弊端也是明顯的，比如黨管的過多過死，限制了政府工作的積極性和主動性，國家的決策機構和執行機構之間缺乏必要的監督與制約，執行法律和政策的政府機關缺少其他機關的監督，容易產生腐敗等等。由此，我們應該建立一套決策、執行、監督分立的國家機關體系，他們之間既相互關聯又相互制約，決策中要有執行機關和監督機關的參與；執行中決策機構要隨時進行檢查和問詢，監督機關要監督對決策的執行情況；監督機關本身也要接受其他機關的監督和上級監督機關對下級監督機關的監督，并使這種分立又制約的國家機關體系可以長期化和制度化，形成完整的制度模式。

（二）加快法律法規的制定，保證司法的獨立性

孟德斯鳩的分權制衡思想中，司法獨立是其重要的理論觀點，他認為，司法權力必須是獨立和超然的，不能交由立法者擁有，也不能交由執法者擁有，而應當交給由人民選舉出的人員組成的法庭，法官同被告者地位平等，依據法律裁決一切，不受立法機關、行政機關以及任何個人或團體的干預，獨立行使權力。長期以來，在我國的司法實踐中，受傳統觀念和制度因素等的影響，司法受到來自行政部門、社會團體、大眾媒體等的諸多干預，加之司法系統等級化和司法地方保護主義等現實存在，使我國的司法獨立受到極大的挑戰，影響了司法的公平公正以及其在人民心中的形象。因此，我們應當借鑒分權制衡理論中的司法獨立原則，建立不受行政機關、社會團體和其他任何個人干涉的司法制度，保障法院和法官擁有充分的獨立性權力，按照法律規定行使審判權，保證司法獨立和公民自由。

孟德斯鳩的權力制衡思想是從反對封建專制統治的角度提出來的，它鼓舞了資產階級反對封建主義、爭取自由民主的斗爭，為資產階級提供了一套治國理政的最佳方案，主張通過權力的分立制衡達到防止權力濫用的目的。雖然這一理論在封建主義末期產生，有其一定的時代局限性，但孟德斯鳩本人及其理論成果，在西方政治思想的發展歷史上具有極其重要的影響，他的分權學說和權力制衡理論被后來世界上的大多說國家所采用，作為政治權力的組織形式，并在相當長的時間內保證了國家的政治穩定，促進了經濟發展。在當前我國政治體制改革過程中，防止權力濫用，鏟除腐敗成為改革的關鍵，孟德斯鳩的權力制衡理論或許可以為我們找到一條解決這一難題的鑰匙。

〔參 考 文 獻〕

〔1〕尹志學.分權制衡與現代法治——孟德斯鳩三權分立學說的歷史反思與現代啟示〔J〕.法律科學出版社，1998，（04）.

〔2〕〔法〕米涅.法國革命史〔M〕.北京：商務印書館，1977.

〔3〕〔法〕孟德斯鳩.論法的精神〔M〕.北京：商務印書館，1997.

〔4〕徐大同.西方政治思想史〔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85.

〔5〕〔希臘〕波利比阿.羅馬共和共時期（上）〔M〕.北京：三聯書店，1957.

〔6〕葉皓.西方國家權力制約論〔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4.

〔7〕〔英〕洛克.政府論（下）〔M〕.北京：商務印書館，1964.

〔8〕趙震江.分權制度和分權理論〔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88.

〔責任編輯：孫玉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