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雪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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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紙上的單行道
●王雪峰
我的恩師黃格勝先生說:“畫畫是個很難進步,卻又很容易退步的行當,關鍵在于堅持。”可堅持又談何容易。那些曾一起信誓旦旦地說要為藝術獻身的伙伴,早已投入其他的懷抱,那些曾與自己把酒問青天的朋友們,也漸行漸遠了。于是我便在藝術的路上煢煢孑立,形影相吊了。其間遇到了不少好老師、好朋友,而他們終會在扶你一把后離你遠去。藝術的道路最終是唯一的,藝術風格也總該是不同尋常的,如同每人口袋里揣著的那張屬于自己的名片那樣唯一。藝術道路的擇取和風格的形成與其說是藝術成熟的表現,還不如說它僅僅是與大眾相離甚遠罷了。當你回過頭看時,藝術的路上,你仍孤身一人,倘若你無法經受得起這趟藝術苦旅,你便成為了瞭望者。
藝術的規律使其注定是條單行道,要么去,要么回,方向永遠都是唯一的。行走的人也永遠只有自己。

《梯田層層接云天》(王雪峰)
正是因為喜歡的緣故,我仍舊繼續畫著。當自己逐漸長大,在認識周圍的同時,更清楚地了解自己,清楚自己喜歡什么。老師曾經三番數次講的“興趣是最好的老師”的話語會縈繞在耳邊,于是每個人都因各自喜歡的東西而努力著,時間給予堅持的人以成就,使他們能各擅其長。我想,我是明白自己的,不是喝茶下棋養出來的孩子,裝出一腔文氣而又高深叵測的去修飾畫面不免太假,不是那種躊躇滿志、壯志凌云的猛士肯定畫不出那份爽快和“驚天地”“泣鬼神”。于是我選擇勇敢地說真話,八桂大地是我的家,我生于此,長于此,當我遠離家鄉時,還會夢到那涓涓小溪和那些不用畫設計草圖建造而成的房子。仿佛一切都是活生生的有生命的。“茶是故鄉濃”,每每四月總會讓人想起谷雨的采新茶,那滿山遍野的杜鵑花,那無憂無慮轉動著的老水車……一切都是這樣的美,這樣入畫。在學創作以前,我曾問格勝導師,為什么他可以有那么多不同的構圖?現在多少也明白了些,因為同源于一種深愛和一種執著的眷戀。

《元寶山上有元寶》(王雪峰)
我想,正是這份“糊涂”的堅守,才可能是我的畫,才可能是我自己,想起一個朋友曾說:“我原本想搞藝術的,可藝術卻把我搞了。”引人深思的是在藝術中遠離了的竟是藝術家的自我,一個靈魂出竅的藝術家又怎能搞好藝術呢?中國畫是我們民族的藝術瑰寶和驕傲,但總不能在影子和驕傲里長大吧?當代,百花齊放,大師名額指標或許早已用完,作為一個青年人,在藝術上還只是一只幼年的“菜鳥”,又何須讓自己背上沉重的包袱?在當代教育體制下更多的人都注重素質教育為學生減壓,可中國畫什么時候才能真正讓畫家減壓,又怎么給予這群處于藝術童年的“鳥兒”一個無憂的童年呢?
保持一份對藝術的純真,保持一份不安分的心志,我想畫終究會畫好的,而到最后或許我還不明白到底算不算好畫?但我相信一定會把自己留在這些畫紙上。我也不知道我選擇的是怎樣一條向北或至南的單行道,量身定做的道路終究是否又適合自己,可能正因為無法知道自己藝術旅程終點站的位置,我才會享受畫畫,正因為畫畫
它是未知數,才是值得我一生探索和追求的。

《曙色映雄姿》(王雪峰)
努力很久了,天晴下雨的時候也在外寫生,吃了不少苦。畫不好時又討了不少罵。不經意間卻有了出集子的機會,任性幾句以之為文。以此謝謝那些在我失意中幫助我,在我得意時打擊我的老師、家人和朋友們。想告訴你們我已出發。
作者簡介:王雪峰,廣西藝術學院桂林中國畫學院副院長,副教授、碩士生導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