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輝作為高校影像專業教師,自己的專業背景是版畫。他自己的創作沿著古典工藝和數碼快照兩種截然不同的影像方式進行。古典工藝的序列采用藍曬、濕版等方式拍攝唐陵石像遺存,在拍攝中他發現閃光燈不僅可以平衡亮度關系,還帶來特殊的光線氣氛,于是應用到拍攝「社火」和“守陵人”的數碼快照序列中。相比古典工藝照片的“架上感”,離機閃光燈像是把影棚燈光帶到了田間地頭,賦予這些數碼快照真實而刻意的調子,這組村民的肖像以紀念照的方式完成,讓人想起相冊中與家人朋友的合影,也想起桑德對德國人的記錄,信息豐富,生動。
我生長在西安,雖然自小受到“城墻文化”的熏陶,但對西安的了解,也多是從書本和博物館中來的,極少真正感知這文化的真正魅力。2006年一個深夜,與友人酒后夜探西安杜陵原,明代陵墓雕塑在原野中依稀只見輪廓,也許是夜與酒的力量,歷史的時光隧道在此時被猛然打通。由此,我開始拍攝陜西帝陵遺存。
隨著對陜西陵墓雕塑藝術的了解逐漸深入,在拍攝手法上,也經歷了數字相機,中畫幅膠片相機加外拍燈、到最終使用傳統工藝中的“藍曬”、“蛋白”和“濕版”法來表達自己的影像語言。由于我是學版畫出身,絲網版畫中的菲林制作、上膠、感光、印制等手段和攝影的“古典工藝”也有太多相近之處。故而,我現在的作品中,攝影語言同繪畫語言也有緊密的結合。
在采用古典工藝拍攝和制作時,我采用閃光燈來給地面景物補光,從技術角度來說,這平衡了景物的亮度關系,另一方面,閃光為場景增加了某種神秘氣氛。這個實用的創作元素,啟動了我的另外一種拍攝手法。
2010年,我開始用數碼相機+閃光燈的“快照”方式拍攝陜西唐陵周邊村落的村民,這些“守陵人”的身份多是當地的農民,偶有文物管理人員。雖然他們也許不是千余年前守陵人的后裔,但卻在自覺與不自覺中行使著保護的權利,他們對唐陵雕塑的態度,顯示了當今文化面對對古代文化遺存的態度。由于很多陵墓就在鄉村之中,所以找到這些人并不難,經過一定的溝通,告訴他們“拍攝唐陵雕塑的目的是為了讓更多的人認識唐陵、保護唐陵”,加之我對鄉村生活具備一定的了解,故而較容易得到他們的理解。
與此同時,我也在用近似的手法拍攝另外一個題材——“社火”。與“守陵人”不同的是,社火記錄事件現場的人群的各種情態,鏡頭語言更加豐富。有的人拍攝社火,絕對不允許在畫面中出現一輛自行車、摩托車,或是任何跟現代相關的內容。他們想表現的是社火最古老、最原始的狀態。而我特別愿意關注當今的社火、現在的社火、21世紀的社火。 用“古典工藝”拍攝帝陵石雕,用數碼的“閃光快照”方式拍攝“守陵人”和“社火”,我的這兩條創作脈絡一直延續到現在。
在對攝影的最初學習中,通過胡武功等老師出版的《四方城》,我了解到什么是“再現普通人生存狀態揭示人性的影像”。這些前輩用攝影對現實與生活、人類自身的問題作思考,始終影響著我的攝影立場。在延續著這種攝影精神的同時,我也期望自己進入了攝影語匯多元化的階段。未來,這片土地的歷史仍然會激蕩我們的思考和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