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蓋爾·伍茲
盡管存在普遍的不確定性,但如今全球合作停滯的危險并不會比十年前高。
這一局面下的關鍵因素,是人們普遍認識到經濟全球化所包含的風險,并采取一致行動構建國家、雙邊和地區層面所需要的恢復力。
最近,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總裁拉加德警告說,如果各國不能合作行動,則全球經濟可能脫軌。類似地,經合組織也警告說,各國必須“迅速”且“集體”地行動起來以促進全球增長前景。但作為吁求對象的20國集團(G20)財政部長和央行行長們并沒能在上海的最新會議上達成任何行動協議。
誠然,上海會議之后發布的公報中包括了承諾“分別和集體使用所有政策工具——不管是貨幣工具、財政工具還是結構性工具”以“提振信心和保持復蘇勢頭”,但公報也體現出財政部長和央行行長們之間存在的深刻分歧——特別是對貨幣和財政政策在刺激增長中的作用方面。
在貨幣政策方面,公報稱:G20將“繼續支持經濟活動和確保物價穩定,與央行使命保持一致”。這回避了核心問題:央行應該嘗試通過“非常規”貨幣政策刺激增長嗎?
國際清算銀行(BIS)認為答案是否定的,其在2015年年報中指出,在重振增長方面“貨幣政策承擔了太多”,這一現實體現在“極低利率的持久性”中。結果是過多債務、過少增長和過低利率的惡性循環,用BIS經濟學家克勞迪奧·波里奧(Claudio Borio)的話說,這“導致更低的利率”。這一冷靜的分析并沒有停止日本銀行和歐洲央行進一步寬松的腳步。
但并非所有人都對不祥之兆視而不見。印度儲備銀行行長拉古拉邁·拉詹(Raghuram Rajan)呼吁IMF不但要考察非常規貨幣政策在實施國的效應,也要考察它們對世界其他國家的效應。類似地,英格蘭銀行行長馬克·卡尼(Mark Carney)指出,使用負利率的國家(包括最近的日本)是通過迫使貨幣貶值和把需求疲軟轉移到他國來實現的——說到底,這是一場零和游戲。
在財政政策方面也是如此。IMF敦促德國等盈余國采取更多刺激。經合組織也呼吁其較富裕的成員國利用目前可以以非常低的利率借到長期貸款的機會增加刺激增長的基礎設施投資。
這些要求激起了德國財政部長沃爾夫岡·朔伊布勒的強烈反彈,他大聲指責“債務融資增長模式”。這一沖突的結果是G20只是含糊地宣布將使用“財政政策靈活性提振增長、就業創造和信心,同時增加恢復力和確保債務占GDP之比保持可持續趨勢”。
事實上,盡管存在普遍的不確定性——高波動的資本流、大宗商品價格下跌、地緣政治緊張局勢升級、英國退出歐盟的潛在沖擊以及大規模的難民危機,但如今全球合作停滯的危險并不會比十年前高。這一局面下的關鍵因素,是人們普遍認識到經濟全球化所包含的風險,并采取一致行動構建國家、雙邊和地區層面所需要的恢復力。
以金融為例,二十年前,始于泰國的災難性金融危機迅速蔓延至整個東亞。此后,這些經濟體以及其他新興經濟體,通過囤積巨大的外匯儲備存量進行自我危機防護。部分出于這一原因,儲備量從1995年相當于世界GDP的5%左右上升到今天的15%左右。
新興經濟體的主權債務也有所減少,并且創造出雙邊和地區貨幣互換機制。此外,自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以來,40多個國家實施了宏觀審慎措施。
各國也因為能夠獲得更加多元的融資源而獲益。一些新興和發展中國家現在可以自力更生進入全球債券市場。而地區開發銀行,包括非洲、亞洲和泛美開發銀行以及新成立的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和新開發銀行紛紛成長起來。
這一新合作模式的最后一個寫照在于貿易。盡管多哈回合談判已經停滯和失敗,但由于雙邊、地區和超地區協議的蓬勃出現,自由化進展迅速。
這些新的治理體系具有重要的增強恢復力的效果,但是它們也許無法提供多邊主義的更高效的替代方案,并且它們也確實沒有消除傳統多邊機構的必要性。相反,IMF、世界銀行和世貿組織等機構應該負責分析信息,并且把它們傳遞給正在扮演傳統角色的機構。
比如,IMF應該響應拉詹跟蹤和分析非常規貨幣政策的效果的要求。類似地,IMF也可以對資本管制對實施國和其他國家的影響問題加強分析。除此之外,不管是在國家層面(通過GDP掛鉤債券或有可轉換債券)、地區層面還是全球層面,IMF還可以繼續創建關于如何更好地支持主權債務重組的模型。
在上海會議上,G20的決策者們承諾要采取一系列政策工具,以提振全球增長和避免貨幣戰爭。這一局面也許加強了向分布式全球經濟治理的新階段的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