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年前，美國總統在古巴談和平

葉開

1928年，美國總統柯立芝的車隊駛過古巴街頭。

美國總統奧巴馬目前正在古巴進行歷史性訪問，成為88年來首位訪問古巴的美國總統。而美國在任總統上一次訪問古巴，還要追溯到1928年，時任美國總統的卡爾文·柯立芝前往古巴首都哈瓦那出席國際會議，并發表演講，大談和平與善意。

熱情似火的歡迎場景

“美麗的港口，古老的莫羅城堡，亮麗的旗幟。古巴人以隆重的歡迎儀式向柯立芝致敬。禮炮發出巨響，令我戰栗，我心里想，難道我們的船只撞上了魚雷？幾秒鐘后，又一聲巨響傳來，我緊緊抓住自己的打字機。”1928年1月中旬，美國第30任總統柯立芝踏上古巴的土地，隨行的《紐約先驅論壇報》記者貝弗利·史密斯30年后回憶那場不尋常的訪問時這樣寫道。美國一本記述柯立芝的傳記中說，當時哈瓦那港口擠滿了人，許多古巴人爬上莫羅城堡、屋頂，伸長脖子想看看美國的軍艦。6架古巴軍機繞飛保護“得克薩斯”號軍艦及其護衛艦隊，包括3艘驅逐艦以及“孟菲斯”巡洋艦。

當時的古巴總統馬查多在港口迎接柯立芝，賓主寒暄，馬查多那時可能根本沒想到僅5年后自己就被迫逃離古巴，據稱他卷走了900萬美元。柯立芝乘坐的車隊緩慢駛向古巴總統府，有記載說，當時沿途人群達到20萬。史密斯寫道，“人群規模巨大，人們熱情似火，他們向柯立芝歡呼，聲音都變得嘶啞，他們涌向柯立芝的汽車，送飛吻，拋鮮花，柯立芝看上去很不適應這種拉美式熱情，他鞠躬、微笑、脫帽，引發更熱情的尖叫”。

雖然古巴距離美國佛羅里達州僅僅只有140公里，但美國總統的到來極不尋常，對于柯立芝而言更是如此。人稱“沉默的卡爾”的柯立芝被認為是一個嚴厲的新英格蘭人，一個老派的清教徒，訪問古巴是他第一次外訪。對于馬查多來說，邀請柯立芝不只是一種傳遞善意的姿態，還是請他為第6屆美洲國家國際大會——泛美大會致開幕詞。泛美大會是當今美洲國家組織的前身，在西半球十分重要，其中多數國家在拉美。

釋放“和平與善意”的演講

柯立芝執政時期（1923-1929年），多數拉美國家的經濟發展嚴重依賴美國的直接投資，1920年為12.6億美元，1928年升至35.2億美元。此前一個世紀，“門羅主義”在西半球確定了美國的地位，西奧多·羅斯福更是提出“大棒政策”，塔夫脫則擁抱“金元外交”。20世紀20年代，美國控制著巴拿馬運河，在拉美地區無保留地動用軍隊來保護美國的利益，比如，美國在多米尼加共和國維持著一支親美的國民警衛隊，在尼加拉瓜和海地駐有軍隊維和，美國還與墨西哥因為美國公司對墨西哥油田的所有權而關系緊張。就是在這種時代背景下，柯立芝乘坐“得克薩斯”號抵達古巴，此前數日，柯立芝還命令美國海軍陸戰隊進入尼加拉瓜。

柯立芝背負著兩個任務而來，重啟與古巴的關系，與拉丁美洲融為一體。在泛美大會上10分鐘的主旨演講中，柯立芝說，美國是一個和平的、有前瞻性的國家，尊重他國。他敦促西半球國家擁抱和平以及自由民主原則，提出“是時候鑄劍為犁了”。柯立芝強調，美洲國家間的平等，“在這里，最小的、最弱的國家與最大的、最強的國家擁有同樣權威”。對于古巴這個國家，柯立芝稱，“30年前古巴是一個外國的殖民地，今天古巴擁有了自己的主權，她的人民獨立、自由、繁榮且和平，享受著自治，我們的東道國已經在全球擁有崇高地位。在我們這些國家中，人民已經在管理自己的事務，和平與善意在我們這些國家中流行”。

柯立芝的演講令批評家們大跌眼鏡，沒有人想到“沉默的卡爾”能講出如此熱情洋溢的話。柯立芝沒有堅持到泛美大會結束，他將美國代表留在大會，自己乘坐速度更快的“孟菲斯”巡洋艦返回美國，但途中因暈船而病倒。抵達華盛頓后，他收到一個消息：哈瓦那市政府投票將該市第17街命名為“柯立芝總統大街”。

褒貶不一的訪問

對柯立芝訪問古巴，美國后來的評論有褒有貶。《紐約每日新聞報》稱，柯立芝將自己的第一次出訪獻給的不是一個擁有杰斐遜式民主的國家，而是被獨裁者馬查多統治的國家，而馬查多曾是一個偷牛賊、商業大亨，喜歡把那些學生抗議者和勞工領導人投進監獄。《時代》周刊曾將馬查多稱為“古巴的墨索里尼”。不過，也有許多人認為，柯立芝在大會上強調的國家平等具有積極意義。

那一屆泛美大會上引人注目的一幕是，升墨西哥國旗與尼加拉瓜國旗時，獲得了最熱烈的掌聲，這兩個國家當時都正與美國陷入爭端。柯立芝離開后，來自阿根廷、墨西哥和薩爾瓦多的代表提出一項議案——任何國家都無權干涉其他國家內政，但美國代表拒絕，保留為保護美國利益而干涉他國的權利。

美國外交官回到華盛頓后，開始考慮拉美國家對美國高壓政策的憎恨，提議采用新的方式，結束在拉美地區的單邊軍事干涉政策。5年之后，美國新總統富蘭克林·羅斯福提出了“好鄰居”政策，這逐漸使美洲國家內部關系迎來一段最和諧的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