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許我半城月光

史鳳梅

抵達

以怎樣的速度 抵達

你說的那些隔行的文字

時光在我身體里走得太遠了

陽光，空氣，那些我身體的暖

你的文字汲取了太多的部分

我以塵埃的形式觸摸你

好借助你的光芒啊

我說到自身的條件和黑夜里 我

黑色的眼睛

光，是我唯一積蓄的養分

我用黑夜遮擋羞澀的文字，在斷行詩句里

數落有關你曾留過的只言片語

嗨！親愛的我們不談愛情

伊甸園的玫瑰開了，嬌的媚俗

親愛的我們落了俗套

玫瑰的愛情太過于嬌媚了

嶺南的金黃正值純情

那大片的赤裸不正是你寬闊的胸膛嘛

那里我們可以構建大片的莊園

陽光里種蝶，夜幕里唱歌

我用盛滿月光的情懷

大把大把地給你寫詩

寫到月亮彎了腰，山河醉倒

親愛的，我的詩里孕育著孩子

莊園是他們華生的家

嶺北的桃花、梨花、櫻花都開了

不會遜色玫瑰的。

在風吹來的路上，我還能想到櫻花雪，梨 花雨，桃花云

這大片大片的，怎會遜色了愛情

如此這般，談愛情豈不是太奢侈

如果，今生來世你還能想起有關愛的詞句

親愛的，你敢說我寫下的詩文里不能種植 愛情嗎

噓！小聲點兒，親愛的

夜晚的花兒都睡了

趁月光還在，我們去關上莊園的門

請許我半城月光

是時候了，是時候讓我安靜下來

就今夜，這個月光如水的夜晚

我必須安靜下來

我要攜半城的月光 為你

為你搭建一所空房子

哦。是空的 必須是空的

我要裝進最美的秋天

那里必須進駐巴音布魯克大草原

還要有足夠的羊群和馬匹

我盡可以以星星的名義溫暖你

我還要用畢生的精力來忘卻

你的，我的 前世今生

最好讓月光來見證或者驅散那些記憶吧

喀納斯湖，哦。喀納斯湖

那里足矣裝進月亮

還有我們的半城月光

濕地臆想

來這里請不要虛構一場風

也不要幻想一種潮濕

大地 河流 沼澤 飛鳥已不是這里的主題

請盡可能打開自己

尾隨思想的脈搏

和一只黑天鵝 綠孔雀甚至一只野兔

對話

來這里請不要說及麥子

不要說及那些金黃或者

和鐮刀一樣的疼痛

不要再說端午之后的葦

暫且學做一尾魚吧 在一滴水里

打撈愛情

來這里還要盡可能地忘記自己

身份或者名譽甚至

千年以前以某個妖或者怪的身份

曾被一些善男信女放生在這里

這些都不重要了 彼時

請扯下天空的一角吧

安放一些滴落在沼澤里的淚水

石頭

是誰拔掉我的骨骼

以無法言說的程式

抵達 距離你最柔軟的目標

我內心的潮水上岸前

你說已拒絕了一棵水草的撫慰

一尾魚煽動著流水的熱情

滑如綢緞的手掌

我體內的潮拒絕十二月的嚴寒

以夏風的溫軟剝去所剩無幾的矜持

你以水的形式貪婪著云雨的纏綿

魚上了岸。風抵達第二個渡口

我無力支撐的軀體

酥軟的穿透你的臟心深處———

渾然天成精美如玉的體格

你說五百年來

只為今天在這里遇見———

喊我作“石頭”的女子